鵝黃衣衫的女子看到青衫公子醒來，淡淡一笑，向他點了點頭，從容地朝別處走去。
    青衫公子看著四個彩衫蒙麵女子來來回回在帳篷之間穿梭，卻肯定地道：“他們不是仙女。”
    “哎呀，漠小哥你可不能亂說啊。”
    霍老爹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將他拉回帳篷，四下看了看，才道：“幸虧這裏的人他們都聽不懂你說什麽，不然要是被他們聽到你這句話，你可就慘了，會被他們活活燒死的啊。”
    “燒死？”青衫公子又是一怔。
    霍老爹點頭：“是啊，誰要是對仙女不敬，那是要受到懲罰的。這裏住的都是牧民，就老漢我一個漢人，他們若要罰你，老漢可護不住你。”
    漠秋痕沉默了。
    方才那兩位女子是在給他療傷，看她們的身手來看明明是武道高手，絕非什麽飄渺的仙女。
    霍老爹道：“她們是雪山聖母娘娘座下的仙女，幾百年了，每隔三個月的初一聖母娘娘都會顯靈，從來沒有耽誤過一次，連老漢我的性命也是聖母娘娘所救，才能留在這裏，給他們醫治馬匹牛羊。”
    “雪山聖母？”漠秋痕再一次望向帳篷外的幾個蒙麵女子。
    “是啊，這裏的牧民還在山底下建了雪神廟來祭拜她們呢。”霍老爹也看了看那幾個女子，又道：“再有幾天就是初一了，到時候聖母娘娘就會下山，你會看到她的。”
    漠秋痕聽著霍老爹的話若有所思。
    那雪山聖母廟內朦朦朧朧的雪山聖母像，還有那白衫女子隱隱約約的麵紗……
    霍老爹又感慨地道：“你們這些娃兒啊，都想去雪峰采雪蓮，可雪蓮哪有那麽容易采到的？這雪山上可危險著呢，你看今天不就發生了雪崩？幸虧聖母娘娘顯靈，你和辛童才能撿回一條命來啊。”
    “不過……”霍老爹又搖搖頭：“仙姑們今天下了山，過幾天初一也許就不會來了。”
    “雪山聖母……”漠秋痕喃喃自語。
    在雪峰絕壁上救了他的那個雪衣蒙麵的女子，難道就是霍老爹口中所說雪山聖母？
    聽她的聲音，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怎麽會是霍老爹口中的雪山聖母呢？
    若真是神，她又怎麽會受傷，怎麽會流血？
    她的手是溫的，她的血滴在他臉上，的確是熱的。
    救他的明明是個雪衣少女，而且為了救他，她自己身受重傷，他在雪崩之時還緊緊抱過她，他可以肯定她絕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絕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什麽聖母娘娘。
    這幾個蒙麵女子應該和那白衣女子是一起的。
    想到這裏，漠秋痕便準備再次掙紮出帳篷，帳篷簾子卻在這時候被掀開。
    淡粉衣衫的蒙麵女子站在帳篷門口，將手中幾大包藥草交到霍老爹手上，輕輕地開口，聲音悅耳至極。
    “霍老爹，這些藥草你留著給那些牛羊祛病吧。就辛苦你了。”
    霍老爹立即跪下，雙手接過藥草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道：“多謝仙姑賜藥。”
    淡粉衣衫的蒙麵女子輕輕點頭，飄然離開帳篷。
    天色已經不早，四個蒙麵女子直起身子，結束了一切事務向雪山下的娘娘廟走去。
    周圍的牧民知道仙女要回廟，全都跪在地上向著仙女離去的地方拜了又拜。
    一個清亮的女音響起，宛若草原上的天鈴鳥在歡快地歌唱。
    隨著這歌聲，一個火紅的影子自一個帳篷內飛旋而出，在草地上邊舞邊唱，給仙女送行。
    見蒙麵女子離開，漠秋痕立即掙紮出帳篷。
    “漠小哥，仙女說你受了很重的傷啊……”
    霍老爹還要再說什麽，漠秋痕已經走出了帳篷，向雪山聖母廟方向跌跌撞撞奔了過去，邊奔邊喊。
    天鈴鳥的聲音漸漸遠去，四個纖細的影子在娘娘廟門口停了下來，一起回身看向追上來的漠秋痕。
    漠秋痕停下身形，喘了幾口粗氣才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什麽仙女，我隻想問幾位姑娘一句，今天救我的那位姑娘，她傷得重不重？有沒有危險？”
    “算你還有些良心。”四個蒙麵女子相視一笑。
    淺粉衣衫的女子便問道：“你為什麽要上雪峰？”
    “我……”漠秋痕遲疑了一陣子，才道：“我聽人說天山頂上住著仙女，我隻是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仙女。”
    “嘻嘻……”幾個女子輕笑不已。
    那鵝黃衣衫的女子笑道：“你還很坦白，你爬上雪峰那麽高，又大喊大叫，難道你不知道會引發雪崩嗎？”
    漠秋痕羞愧地低頭，訥訥道：“我第一次來天山，這個我真的疏忽了。”
    “看你也是中原世家子弟，若沒什麽事，還是早些回中原去吧。這裏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
    幾個女子輕輕一笑，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漠秋痕再度喚住幾個女子，又道：“我隻是想知道，白天救我的那位姑娘她傷得怎麽樣，會不會有危險？”
    幾個女子再度相視一眼，眼光齊齊轉到年齡稍長的淡粉衣衫的女子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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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粉衣衫的女子沉吟半響，才開了口：“既然山下的牧民都相信是他們雪山的女神救了你，霍老爹也相信，你為什麽不和他們一樣，認為是雪山聖母救了你呢？”
    漠秋痕道：“可她確實不是什麽神，她隻是一個很年輕的姑娘……”
    “至於雪山聖母到底是神還是人你無需計較，雪山聖母也不一定必須是神是仙，隻要她確實是為著世人好，世人對她的敬愛也是發自內心的，又何須理會她到底是人還是神？”
    幾個蒙麵女子再不理會漠秋痕，轉身飄然離去。
    “……”
    漠秋痕怔住，等回過神來，那幾個蒙麵女子已經消失在雪線上。
    漠秋痕隻得放棄，默然沿著原路返回。
    “三哥，霍老爹說你來了雪山聖母廟，你果然在這裏。”
    辛童迎麵奔了過來扶住身形傾斜的漠秋痕，喜道：“真沒想到，三哥你墜落懸崖底下居然還能生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霍老爹說是雪山聖母救了你，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辛童說著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接流了下來：“要是……要是你真出了什麽事，我回去怎麽向大家交代！”
    “我隻是受了內傷，沒什麽大礙。”漠秋痕笑著安慰辛童：“你看看你，一個大男人家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辛童不自然地抹了抹眼淚，笑了。
    他身邊一個火紅色衣衫的美麗少女立即扶住了漠秋痕。
    漠秋痕看了看那紅衣少女，扭頭問身邊的辛童：“她是誰？”
    辛童搖了搖頭，道：“我不認得，霍老爹說她是頭人的女兒。”
    “多謝姑娘。”
    漠秋痕立即向紅衣少女致謝，那紅衣少女卻睜大眼睛看著他二人，張口說了幾句話，主仆二人卻一句都沒聽懂。
    紅衣少女比比劃劃說了好幾句，二人還是瞪大眼睛看著她搖頭。
    他們來這裏時間並不長，的確是有學過一些這裏的語言，卻隻是些簡單的詞匯，還真聽不懂這女子嘰裏呱啦一大堆話是什麽意思。
    紅衣少女看他二人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也不再多說，伸出手來做了一個往嘴裏扒飯的模樣。
    二人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讓他們去她家吃飯，隨即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那紅衣少女卻歡快地笑了，不由分說，扶起他二人就向帳篷堆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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