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明月高懸夜，雪山下燃起高高的火堆，明亮的篝火再次照亮了夜空。
    莊嚴的雪山聖母廟前，憨厚的牧民圍著火堆載歌載舞，馬頭琴聲悠揚，漠秋痕和辛童也隨著周圍的牧民一起圍著火堆拉起手跳舞，在全是牧民打扮的人當中，兩人身上的中原服飾很顯眼。
    舞蹈過後，牧民們開始對著黑暗中巍峨的神山朝拜，口中吟唱不已。
    辛童看著那些牧民虔誠的模樣，不覺道：“三哥，你說這山頂上真的會有仙女嗎？”
    漠秋痕學著周圍的牧民和他們一起朝拜雪山聖母，眼睛卻透過夜空看向黑暗中的神山頂端。
    “雪峰頂上確實有雪山聖母。”
    辛童跟著周圍的牧民做著相同的動作，卻是撇撇嘴：“霍老爹說，每隔三個月的初一，雪山聖母就會下山，為百姓治病療傷，那為什麽這個月初一她沒出現？”
    這個月初一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初一那天他可是等了許久，卻沒看到所謂的雪山聖母，連霍老爹說的雪山聖母座下那些仙子都沒看到。
    漠秋痕想了想說道：“初一前幾天她們不是下山了嗎？”
    “你是說我們上山遇到雪崩那一次？”辛童愣了一下。
    漠秋痕點了點頭。
    “那也算？”少年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有些心不在焉。
    “霍老爹說她們是雪山聖母座下的仙姑。難道那天在雪崩的時候救了我們的，真的是雪山聖母？”
    漠秋痕沒有回答，卻再次望向雪神廟內玄武岩塑成的雪山聖母像。
    潔白的雕像身形秀麗婀娜，宛若真人，然而奇怪的卻是自發頂垂下薄紗，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容貌，一如那一日遇到她時她的裝束。
    朝拜過後，牧民們再次起舞。
    年輕男子一個個向隊伍中央靠攏，圍著隊伍中間一個皮膚白皙個子高挑的紅衣女子舞動，那紅衣女子正邊舞邊唱，目光卻頻頻向漠秋痕這邊投射過來，美麗的大眼睛裏滿是火辣辣的情意。
    牧民的女子可不像漢人的女子那般羞澀，她們向來是大膽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你怎麽能確定救我們的就是雪山聖母？”拜過之後，辛童照例開始了發問。
    “除了她，還能有誰？”漠秋痕反問。
    “你分明說她還流血了。那她就是人，不是神。”辛童道。
    “她的確是人，不是神。”漠秋痕點頭：“但這句話你已經是醒來之後第十八次說了。”
    “她還給你說話了。”辛童又問：“她給你說了什麽？”
    “我覺得你在審問我。”漠秋痕歎了一口氣：“而且這個問題你已經是第二十三次問了。”
    “我隻是想再確認一下。”辛童不依不饒。
    漠秋痕看了一眼辛童，再一次歎了一口氣：“辛童，我覺得現在咱們的身份反過來了，你才是少莊主，我隻是你的跟班。”
    “少莊主，你這麽說是沒用的。”辛童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名義上我是你的跟班，你的劍童，但實際上你也知道的，老莊主讓我跟著你，那是為了照顧你，保護你。”
    “但事實上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你，我在保護你！”漠秋痕又歎氣。
    “那也很正常！”辛童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大我六歲，天資又比我好，打小你就跟著老莊主走南闖北，還有幾位長老都那麽溺愛你，時時刻刻都在指點你，給你開小灶，就算你不想也不能拒絕，你的修為自然比我高出很多。我們兩個人在外行走，你總要多擔待一些。”
    “我說不過你！”漠秋痕無力地放棄掙紮，卻還是搖頭：“不過你說幾位長老給我開小灶，這個不對。哪一次開小灶是給我一個人單獨開的？還不都是我和你哥辛煜，還有林奪蕭絕鄭守他們五個人一起的？”
    “那我不管，反正我那時候還小，開小灶也輪不到我頭上，沒給我開小灶就對了。”辛童越發理直氣壯，說道：“反正這次回去我肯定是要把所有一切都原原本本地給老莊主和幾位長老匯報的，我當然要了解清楚了。這件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漠秋痕無奈道：“可是已經半個多月了，這半個多月你每天都要問一遍，你真的不嫌煩嗎？”
    “我記性不好，我怕我不問，回去之後就忘了。”辛童仰頭四十五度望著天上的圓月：“少莊主，你還是再說一遍吧，誰讓那天我昏迷了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呢？”
    “好吧。”漠秋痕認命地開了口：“我說……”
    於是漠秋痕又把當日辛童昏過去之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就這樣，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霍老爹的蒙古包裏了。”漠秋痕攤開兩手：“後麵的事你就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救我們的人一定是雪山聖母？”辛童又問。
    “那一身打扮完全相同，除了她還能有誰？”漠秋痕向著雪神廟裏的塑像示意了一下。
    兩個人又把那一日發生的所有事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末了，辛童看著雪山聖母像頗為遺憾地說道：“反正我是沒看見。話說，你真沒看見雪山聖母的長相嗎？”
    “沒有。”漠秋痕搖頭。
    “戴著麵紗，不肯以真麵目示人，這是為什麽呢？”辛童很是疑惑。
    “不是一個人。”漠秋痕搖頭。
    “什麽？”辛童不解。
    漠秋痕道：“霍老爹說過，這雪山聖母已經存在了幾百年，如果是人，誰又能活幾百年？所以雪山聖母不止一個人。”
    “是有很多女子，她們一起默默守護著山下的牧民，每一個時段內，承擔這個使命的人都不一樣，所以她們才戴上麵紗，不讓人看到她們的真麵目。”辛童恍然點頭，表示了解。
    “變聰明了啊！”漠秋痕笑。
    “本來就不笨。”辛童撇了撇嘴。
    漠秋痕依舊抬頭望著黑暗裏的雪峰，輕輕道：“隻要她確實是真心為著世人好，又何須計較她到底是人還是神？”
    “也是。”辛童眼光流轉，突然看到了正含情脈脈地往這邊看的紅衣女子，立即捅了捅身邊的漠秋痕，低聲道：“三哥，阿古娜一直在看你。”
    漠秋痕低聲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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