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知道啊？”辛童奇道：“那你怎麽不說話？她可是這個部落頭人的女兒。”
    漠秋痕並沒有去看紅衣女子，卻反問辛童：“你要我說什麽？”
    辛童低聲笑了起來：“我看她八成是喜歡上你了。她最近老拉著我們去她家吃飯，天天纏著你。你看她那眼神，多麽熱烈……”
    正說著，那紅衣女子突然扭動身體靠近二人，從懷裏掏出一條雲錦花帶，向漠秋痕身上套去。
    “你幹什麽？”漠秋痕和辛童都吃了一驚，立即後退，同時辛童還下意識地擋在了漠秋痕的前麵。
    火紅色衣衫的美麗女子說了一句話，二人卻還是沒有聽明白。
    紅衣女子又拿起花帶比比劃劃說了半天，周圍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歌舞，安靜下來看著這邊。
    “你說這條花帶，給我的？”
    漠秋痕指了指紅衣女子手中花帶，紅衣女子羞澀地點頭。
    “謝謝。”
    對方是個女子，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送禮，實在不好當麵拒絕，漠秋痕隻好尷尬地接過花帶，向紅衣女子點了點頭，狐疑地轉過臉準備和辛童說話，卻驀然看到黑暗中眾人身後，一個身穿寬大白袍的女子正靜靜地立在遠處。
    她的衣服絲滑無比，雪一樣白得刺眼，閃著晶晶亮的光彩，在黑暗裏似是整個人周身都放著光。
    隻是她的發頂垂下白色的輕紗，將整個臉麵罩在麵紗裏，看不清楚容貌。
    是她，是那個在雪崩之中救了他的白衣少女，也是山下牧民心中敬拜的雪山聖母。
    漠秋痕心中一喜，正要動時胳膊卻被紅衣女子拽住，他隻得回頭。
    紅衣女子麵上一紅，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掉頭飛快地跑掉了。
    周圍的牧民都是一愣，然後齊聲大笑起來。
    辛童愣了一下，也跟著哈哈大笑。
    漠秋痕尷尬地抹了一把臉頰，再次回頭看向方才的方向，遠處那個穿著飄逸白袍的少女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除了燃燒著的火堆和四周的牧民，四下裏一片黑暗，完全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被圍在中間的一個滿臉胡子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對著漠秋痕點點頭，高聲說著什麽，此時漠秋痕哪裏還有心思去聽他說什麽，隻顧著四下張望，卻再沒有發現那個白衣少女的身影，不由得萬分失望。
    他回過頭看到這個部落的頭人多普正在對自己不停地說著話，便也很有禮貌地點頭回應。
    周圍的年輕人都向漠秋痕投來嫉妒的目光，圍著多普頭人說了些什麽，末了，多普頭人大笑著離去，周圍的人也跟著頭人一起離開。
    牧民逐漸散去了，辛童還在一邊笑個不停，漠秋痕再一次用手抹了抹臉。
    辛童大笑道：“聽說這些少數民族民風大膽，真沒想到她們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公開示愛……”
    漠秋痕瞪了他一眼，很不爽地將花帶塞到他手中。
    辛童立即叫到：“哎呀，三哥，這可是人家姑娘給你的，你可不能辜負人家姑娘一番心意啊。”
    “那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了。叫你拿著你就拿著。”漠秋痕又瞪了他一眼，他才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漠秋痕仍舊不死心地四下張望，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裏返回中原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那位蒙麵的少女？
    沒有看到她輕紗下的容貌，終究是遺憾。
    辛童卻隻顧研究手中的花帶，沒有注意到其他。
    “有人來了。”
    漠秋痕低聲說了一句，辛童順手就將花帶掛在了脖子上。
    一個瘦弱的影子自黑暗中蹣跚而來，佝僂著背向這邊走來。
    “霍老爹，怎麽是你？”
    漠秋痕一看來的是霍老爹，不由得又是一陣失望。
    霍老爹在火堆前站定，歎道：“那個多普頭人的女兒阿古娜，是我自小看著她長大，她的歌聲是越來越動聽，舞也跳得越來越好看，人更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
    辛童點點頭，讚同道“的確挺漂亮的。”
    霍老爹看著漠秋痕笑道：“她可是草原上的天鈴鳥，也是草原上最美麗的一朵花。”
    漠秋痕卻沒心思聽他說阿古娜，疑惑地問道：“霍老爹，為什麽每一次你都不和他們一起來酬謝雪山聖母？”
    上一次他們初到這裏的時候，霍老爹是在所有牧民離開後才來這裏祭拜，這次也是一樣。
    霍老爹在火堆前跪下，虔誠地拜了幾拜，這才站了起來。
    “雪山聖母是他們牧民心中至高無上的神，可我卻是個漢人，我不能褻瀆了他們的神。”
    “漢人怎麽了？”辛童不滿：“你在這裏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就和他們是一樣的了。”
    “不一樣。”霍老爹搖搖頭，眼光掃過站在麵前的二人，忽然看著辛童笑了。
    “怎麽了？”辛童上下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問道：“霍老爹，你笑什麽？”
    霍老爹笑吟吟地看著他脖子上的花帶不語。
    “霍老爹，你到底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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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童看看霍老爹，又看了看自己，忽然明白霍老爹是在笑那條花帶，急忙把掛在脖子上的花帶拿了下來。
    霍老爹笑吟吟地道：“那是雲錦腰帶，可不是掛在脖子上的，那是要係在腰間的……”
    他笑著接過辛童手中的花帶給他扣在腰間，才道：“這條雲錦腰帶織工細密，手藝不錯，應該是阿古娜親手織的。恭喜你啊辛童，能娶到這個部落最美麗的女子。”
    “什麽？”辛童的第一反應直接就是尖叫：“娶她？”
    霍老爹笑著點頭：“草原上姑娘親手織的雲錦腰帶啊，是要送給自己心上人的，你接受了阿古娜的雲錦腰帶，當然就要娶她啊。”
    “啊！”辛童瞪大了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
    霍老爹幫著辛童將花帶扣好，慈愛地笑了笑，擺擺手道：“我先回去了，夜深了，你們也早些回來吧。看來這兩天就要準備成親的事情了。”
    霍老爹搖著頭笑著離去了，隻留下辛童和漠秋痕二人怔怔地立在將要熄滅的火堆旁。
    呆立半響，辛童解下腰間的雲錦花帶，躊躇道：“三哥，趁天還沒亮，我們趕緊跑路吧？”
    漠秋痕卻反問道：“為什麽要跑路？”
    “離開這裏啊。”辛童揚了揚手中的雲錦花帶：“我們本來是來找小師姑的，小師姑沒找到，聽那些牧民說神山上有仙女，三哥你就非要去雪峰上找仙女，還說小師姑說不定就在那兒。仙女沒找著，差點死在雪峰下麵，要不是遇到雪山聖母出手相救，我們兩個早就被雪埋在底下凍成冰人了。現在又惹上一個頭人的女兒，再不跑，難道真的和那個阿古娜成親啊？”
    漠秋痕慢條斯理地笑道：“那你就留下來和她成親好了呀。”
    辛童不屑地撇撇嘴：“那個阿古娜看上的可是你，剛才她可是當眾親了你的，要再不走，等到明天，那個多普頭人非得把你綁起來，逼著你和她拜堂不可。”
    “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老莊主能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兒媳婦了，還有幾位長老能不能答應。說不定那個多普頭人還會要你入贅草原，一輩子吃羊肉喝羊奶，永遠都不能離開這裏……”
    “你說得很有道理。”漠秋痕恍然大悟般點頭。
    “你要真被迫入了贅，老莊主和幾個長老還不得一掌拍死我呀？”辛童的聲音驀然變得驚恐。
    “不至於吧？”漠秋痕蹙眉。
    辛童這小子想什麽呢，入個贅就會被打死，幾位長老有那麽凶殘嗎？
    “你會不會被打死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被打死！”辛童扔了花帶，抓住漠秋痕撒腿就跑。
    “我才十八，我還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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