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歌！”
    宮九不死心，用盡力氣大喊一聲，對著樂清歌的背影說道：“你以為你遇到漠秋痕在先，所以對他用情至深，甚至不惜豁出去性命要保他周全，可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早就見過？我手中這把離人淚，和你手中的離歌劍，本來就是一對的？”
    “離歌劍？”眾人驚呼，再一次看向樂清歌手中長劍。
    樂清歌手中所持的，竟然是傳說中早已經失蹤無數年的刀劍雙絕之一的離歌劍？
    “我知道。”樂清歌回過頭來，看了看宮九手中薄如蟬翼的利刃，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中離歌劍的劍身上，嘴角微微苦笑：“我派古籍之中自有關於‘刀劍雙絕’的記載。”
    “你既知道，就該明白，你和我兩個人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宮九笑得越發悲愴：“我承認，我欺騙過你，也利用過你，更傷害過你，可這些也恰恰就是你和我之間的緣分。你我之間，根本就做不到兩不相欠。”
    樂清歌的目光越發清淡，她目注手中的離歌劍，淡淡地說道：“這兩把利器，世人皆夢寐以求，可是誰又知道，這刀劍雙絕，本就是離別之刃，寓意不祥！”
    “寓意不祥？”
    眾人麵麵相覷，就連宮九也動容：“寓意不祥，樂清歌，你什麽意思？”
    樂清歌瞥了一眼宮九，苦笑一聲，繼續說道：“離歌劍與離人淚本就是不祥之刃，歐冶子大師自刎於劍爐，用自己的鮮血才化去刀劍自身的戾氣，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那又如何？”宮九道：“不是已經被化解了嗎？”
    樂清歌搖了搖頭。
    “幾百年前，我派先祖得到刀劍雙絕之後不久，城主便遇刺身亡。城主夫人痛失愛侶，心中大恨，親手將離人淚遺棄於奔雷海峽，永沉海底，又將離歌劍冰封於雪蓮峰的萬丈冰雪之下，直到幾十年前，這把劍才被我師傅的師傅解封出世。”
    眾人驚訝不已，皆不知還有這樣的緣故，就連宮九也是第一次聽說。
    “雪蓮峰頂，你盜我門中聖物冰山青玉那一日，對我第一次用出離人淚，我便認出了它的來曆。”
    樂清歌靜靜地看著宮九，聲音清淡：“刀劍雙絕，一旦相逢，便是不祥，所以那一日，你手中的離人淚才會貼著我的心髒刺入我的身體。若非你留下那半株雪蓮，我此刻便已修為全廢，說不定早已身死魂消。”
    眾人的眼神不停地在離歌劍和離人淚的身上來回打轉。
    刀劍雙絕，一旦相逢，便是不祥，這樣的說法，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聽說。
    刀劍雙絕，乃絕世鑄劍師歐冶子大師所做，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劍名離歌，刀名離人淚，乃是由冰封海底下的萬年寒鐵精晶所鑄。
    鑄劍師原本欲將這寒鐵鑄成一把適合男人用的絕世重劍，可是後來卻不知怎麽的，那劍竟然走了輕巧靈動又飄逸飛揚的路子，所以劍成之後寒鐵還有剩餘，鑄劍師便用這餘下的寒鐵又打了一把刀。
    因為材料限製，刀長不過一尺，刀出之日，風雲變色，凶戾之氣大盛，鑄劍師自刎於劍爐之前，才終於化去這戾氣。
    鑄劍師的夫人傷心之下，眼淚滴落在刀身之上，所以刀身上自帶有一滴眼淚形狀的痕跡，故而得名離人淚。
    也是因此，便有了刀劍相逢便是不祥的說法。否則，鑄劍師也不會給刀劍雙絕起這樣的名字。
    劍名離歌，刀名離人淚，皆含有離別之意。
    可世人卻對此刀劍雙絕夢寐以求，漸漸地就淡忘了這名字的來曆，所謂不祥的說法也沒有人再提起過，沒想到今日卻在樂清歌的口中再度聽到。
    “你……果然……認出我了……”
    宮九驚訝的卻不是那刀劍相逢便是不祥的說法。
    “是。”樂清歌點頭，繼續說道：“那日你雖一直用元氣包裹著離人淚不讓我看清它的樣貌，可你卻不知道，自離歌劍認我為主以後，我便詳細查閱過關於刀劍雙絕的記載，沒有一絲遺漏。縱然你有心隱藏離人淚的來曆，也瞞不過我的眼睛。”
    “是啊，當然瞞不過你的眼睛。”宮九苦笑。
    他在山上停留一月，自然清楚樂清歌自幼修習玉女素心訣已至第五重，五感大大異於常人，縱使他用元氣包裹住離人淚，也終究是沒有瞞過她。
    漠秋痕也越發的驚訝，原來宮九與樂清歌之間還有這樣的過往，原來樂清歌一直要尋找的偷物小賊，竟然真的就是宮九。
    “你怕被我認出，一直不敢在我麵前拿出離人淚，然而大學士剛剛到達大風鎮那日，我被千刀萬剮襲擊，你替我擋下所有暗器，生死之際你不得不再一次拿出離人淚。我直到那時候才終於確認，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樂清歌靜靜地看著宮九：“宮九，刀劍相逢，便是不祥，這話早就在你和我身上應驗了！”
    “什麽刀劍相逢，便是不祥！”宮九重複著念初心的話，喃喃搖頭：“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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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胡說。”樂清歌苦笑道：“你第一次拿出離人淚，我幾乎死去，你第二次拿出離人淚，你幾乎死去，這難道還不算應驗嗎？你再看看今天，今天又是什麽情況，難道這還不算應驗嗎？”
    “刀劍相逢，便是不祥，這就是一對離別之刃！宮九，你還不明白嗎，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能有好結果的。”
    宮九瞪大眼睛盯著樂清歌手中的離歌劍與自己手中的離人淚半響，卻忽地狠聲說道：“即便如此，你也休想讓我放手。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下輩子我還是會糾纏你，生生世世我都要纏著你，永遠都不會放手。”
    樂清歌，這個女人是他宮九這輩子活到現在最大的失敗，也同樣激起了他最大的鬥誌。
    樂清歌怔怔地看著宮九半晌，忽然莞爾一笑。
    “好，那就如你所說，奈何橋頭，我等著你。”
    說罷，她轉身提劍朝密密麻麻的蠱屍走去。
    她和宮九之間的糾纏或許真就是上天注定，他欠她多少，她欠他多少，命盤裏恐怕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根本就理不清楚。
    見樂清歌這一次答應得如此爽快，宮九臉上卻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傻丫頭，就算是上天注定，我也不會信命。既然不祥，那我便親手將這不祥改過來。
    隻要我們這次能活下去，我相信，終會有那麽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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