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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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盡華年,玉簫碎,血笛斷。記憶中你回眸莞爾,那如花笑靨,三千青絲悲了誰的白發?往事如煙,卻隻得繁華落盡時,終敵不過那由韁信馬,相思幾兩…終再難全……
    血戰過後,天行健以自身精血重鑄這上古神兵古劍斷橋,卻仍被乾坤宮雲陽真人,般若寺渡嶽祖師,以及這玄極門掌門水元真人所察覺異樣。這把沾染戾氣的古劍,此刻正躺在玄極門“思林殿”掌門大殿正中的玄石案桌上。
    下麵兩側一字排開的是首座長老與各派師長,正中端坐著一人“正是鶴骨仙風一身水墨灰袍玄極門掌門水元真人。但見水元真人環顧四周之後,目光停留在雲陽真人處,微微向其點頭……
    雲陽真人目光掠過劍身,轉頭對天行健道
    “看來唯有玄極門這無上玄罡秘法配合此間玄淵潭的玄極法陣,加之以你這一身乾坤無極混元之修為,方能淨化此劍中殘存之凶煞之氣。”
    同時目光又掠向了玄極門眾長老及各脈首座道“那山下藥材鋪的那對老夫婦如此慘劇,我們萬不能對這少女坐視不管……”
    殿內頓時議論聲如潮水般湧動:那對好心收養她的夫婦,竟在魔尊殘魂欲掙脫封印時被爆發的魔氣瞬間奪去性命......
    如此天資卓絕的苗子,若能收入門下......
    可她來曆不明,據說與魔殿......
    白衣少女垂首而立,目光中充斥著茫然,纖瘦的身影在嘈雜中顯得格外孤寂。天行健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要我說,這般資質怕是要讓拈花道人......某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
    話音未落,拈花道人已怒目圓睜,那雙鬥雞眼幾乎要瞪出眼眶:不如收你入門更妙,也免得本座教了!
    說來奇怪,這姑娘看天行健和真涯子的眼神......又一人剛一開口,驟然間卻化作了一道殘影飛出殿外。
    眾人隻聽得遠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待回過神來,天行健已如鬼魅般回到原位,負手而立。他雙目微闔,仿佛方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大殿內落針可聞,眾人瞠目結舌,臉上寫滿難以置信。所有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雲陽真人身上,那一道道灼熱的視線仿佛在無聲控訴: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吧……
    未等雲陽真人出聲,明鏡道人座下大弟子真涯子突然朗聲道:這位想必就是名震江湖的虎虎生風胡少子前輩?傳聞前輩道法通玄,已達化境之境,更可隨心所欲瞬移千裏。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年輕弟子們頓時騷動起來,有人交頭接耳,更有熱血少年忍不住暗暗喝彩。就在此時,殿外數十丈處傳來一聲怒叱:嗬~我呸!伴隨著破空之聲漸漸遠去,眾人眼前仿佛浮現出那胡少子拂袖而去時的憤怒背影。
    不知是誰適時地拖長聲調歎道:哎~你~看看~這句調侃猶如投入靜水的石子,瞬間激起滿堂哄笑,凝重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而此刻的掌門水元真人,環顧了一下四周,表情不怒自威,輕輕地咳了一聲。眾人立刻斂聲屏氣…
    隨即掃視眾人道:收留這位姑娘乃理所應當。但眼下最緊要的,是商討如何徹底淨化她體內那道殘存魔力——那究竟是魔尊艾無言所為,還是那雲夢仙子所留?
    好!天行健朗聲應和,衣袂無風自動,寒潭由在下鎮守,還請真人即刻啟陣。他望向水元真人的眼神清澈如泉。
    水元真人頷首微笑:你且先去布那混元無極法陣,吾等隨後便至。天行健欠身施禮,隨後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殿中。唯餘寒潭方向傳來陣陣渦流轟鳴。
    眾人麵麵相覷,此子道行當真了得!一身混元無極之修為已恐怖如斯,乃至於此!”……殿內檀香嫋嫋,卻掩不住眾人心頭震撼。
    隻見那拈花道人撫須的手微微一頓——那方才施展的混元真氣,竟已臻至返璞歸真之境?
    山風嗚咽,潭底突然傳來陣陣龍吟般的劍鳴,巨大的劍氣震蕩得後山外弟子紛紛掐訣亦或是塞耳。少女的白衣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正行走間,被此雄渾劍氣震蕩的踉蹌中險些跌倒。真涯子急忙伸手扶住那白衣少女,卻見她指尖迅速的凝出半朵冰蓮——正是那三百年前雲夢仙子殞身時一同消散的本命法器模樣。
    慧鑒大師的往生咒忽在耳畔回響。真涯子猛然想起師尊曾說過“魔尊艾無言和雲夢仙子被誅那日,漫天血雨中確有一縷玄陰氣息遁入凡間”。
    而那明鏡道人此刻正率眾趕來,手中映魔鏡竟映出那白衣少女眉心若隱若現的[陰玉火蓮]印記。
    而當年那雲夢仙子與魔尊的禁忌之戀,終究在這錯位的輪回裏顯露出因果的獠牙。潭水突然開始沸騰,明鏡道人的映魔鏡驟然間爆發出刺目的金光,鏡麵浮現的陰月火蓮印記竟與潭底劍鳴形成詭異共鳴。少女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那些破碎的冰蓮碎片在她周身旋轉,漸漸凝成當年雲夢仙子隕落時的九幽寒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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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涯子懷中的玉佩突然發出了幽藍光芒,竟與那九幽寒甲的冰蓮業火交織成陰陽魚圖案。
    水元真人突然厲喝道:原來那魔尊道侶的殘魂竟如此之強橫!他手中拂塵瞬間化作了千條銀絲纏向那少女若曦,卻被九幽寒甲之冰蓮業火瞬間盡數焚毀。
    真涯子這才驚覺那慧鑒大師的往生咒裏藏著梵文逆轉的痕跡——那根本是鎖魂咒!潭水突然衝天而起,露出底部鎮壓千年的玄鐵棺槨,棺蓋上赫然刻著與那少女相同的,此刻眉心那若隱若現的陰玉火蓮紋。
    少女突然抬頭,眼中流下兩行血淚:你們可知...當年那雲夢仙子為何自碎元神?……她的聲音忽然變成男女混響,斷橋古劍竟突然自那思林殿驟然而起,徑直飛入她的手中。
    真涯子踉蹌著後退,他袖中殘缺的玉佩突然浮現出玄陰二字——這哪裏是什麽同心佩,分明是玄極門鎮派至寶陰陽玉玨的陰佩!
    明鏡道人慌忙開口道:快快毀掉那具肉身!魔尊道侶的魂魄始終能共用一個輪回!但為時已晚,少女的白衣已化作了血色玄青嫁衣,玄淵潭底玄鐵神棺轟然炸裂,飛出半截刻著玄陽的陰陽玉玨,激射而出,直取明鏡道人。
    真涯子情急之下,袖中驀然間射出玄陰玉玨,欲以之阻擋……隻見兩塊玉玨相撞的瞬間,在轟然巨響中爆燃出衝霄而起的業火,繼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二為一……
    須臾之間,整座玄淵潭之水竟驟然間極速旋轉,隱約間露出了底部以萬人骸骨擺成的往生大陣,隨之便展露無遺。
    真涯子突然噴出一口心頭血染紅了佩劍:師父,您當年用映魔鏡逼死雲夢仙子時...可曾想過今日?他的劍尖竟頃刻之間轉向了其恩師明鏡道人。
    而少女手中的斷橋劍突然褪去鏽跡,露出劍脊上糾纏的龍鳳紋,業火中糾纏的龍鳳紋突然發出刺目的金光,映出少女身後重疊的虛影——雲夢仙子破碎的元神殘片正與那魔尊艾無言之殘魂在相互撕咬。而明鏡道人的拂塵突然寸寸斷裂,露出內裏暗藏的半麵映魔鏡,而鏡麵竟照出那真涯子此刻丹田內緩緩轉動的陰陽魚……
    原來如此...少女的聲音忽遠忽近,潭底萬人骸骨大陣突然浮起無數螢火般的命魂。那些光點在空中組成古老卦象,竟是失傳已久的《太乙神術》禁忌之篇——逆天改命之術!
    玄鐵棺之碎片突然化作七十二道鎖鏈瞬間飛向那明鏡道人,並將其死死纏住。而那明鏡道人懷中的映魔寶鏡開始劇烈地震顫,鏡中竟浮現出當年雲夢仙子自碎元神前的畫麵:她手中龍鳳雙劍交錯成剪,剪斷的卻是自己的三魂七魄……
    此刻兩塊陰陽玉玨在業火中熔成琉璃色的液體……少女的玄青色嫁衣無風自動,衣擺展開竟是當年那無極宮的星象圖,每顆星子都是凝固的血珠。
    整座玄淵潭突然陷入絕對之寂靜。潭水倒懸成鏡,照出三個交錯的輪回:百年前自戕的雲夢仙子、如今二魂相噬的道侶、以及......潭底緩緩睜開的那隻黃金豎瞳。
    那黃金豎瞳睜開的刹那,整片星象嫁衣上的血珠同時爆裂。飛濺的血霧中,少女左半邊臉突然爬滿魔紋,右半邊臉卻浮現出雲夢仙子標誌性的梨渦——兩塊陰陽玉玨熔成的琉璃液體竟在古劍斷橋的劍身之上倒映出第三道模糊的人影——藥鋪少女若曦。
    隨著一道飛濺的血霧悄然而至,那明鏡道人的道冠轟然間炸開,白發間露出半截深可見骨的陳舊劍傷。真涯子的劍勢猛然頓住,因他看清師父傷口處縈繞的,正是斷橋劍特有的龍鱗狀劍氣!潭底往生大陣的骸骨突然間集體轉向,所有空洞的眼窩此刻正刷刷地全都對準那明鏡道人。
    原來映魔鏡照不出持鏡人的罪孽...少女的男女混響聲音中,又在裏麵突然多出一分清冷女聲,那樣的純粹,那樣的幹淨…
    她染血的指尖輕觸倒懸的潭水鏡麵。水麵漾開的漣漪中,赫然映出當年明鏡道人用斷橋劍偷襲魔尊的背影——那劍鋒偏轉的弧度,與如今真涯子手中的劍招分毫不差。
    玄鐵鎖鏈突然發出刺耳悲鳴,每一節鎖環都浮現出細小的《往生咒》經文。這些梵文在接觸到映魔鏡的刹那,竟逆轉為猩紅的《鎖魂咒》,順著鎖鏈瘋狂爬向明鏡道人七竅。而潭底那隻黃金豎瞳突然流下熔岩般的淚滴,淚珠墜地化作七盞青銅燈,燈焰裏搖曳著被封印的殘缺記憶。
    真涯子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他丹田內的陰陽魚忽然急速逆轉,手中佩劍竟與那斷橋劍產生了共鳴。兩柄劍的龍鳳紋路脫離劍身,在空中交織成完整的太極圖——圖中陰陽魚眼的位置,正是懸浮的兩塊陰陽玉玨!
    少女的嫁衣星象圖突然開始倒轉,血珠化作的星辰沿著詭異軌跡運行。當北鬥第七星劃過天樞位時,映魔鏡哢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鏡中三個輪回的影像開始融合,百年前破碎的元神、如今糾纏的魂魄、以及......潭底那雙正在蘇醒的黃金豎瞳,竟漸漸重疊成同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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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乙逆命,三生照影。明鏡道人突然狂笑,他破碎的拂塵杆裏滾出半枚青銅卦簽——正是《太乙神術》缺失的最後一片。卦簽墜入業火的瞬間,七十二道玄鐵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將真涯子與少女的劍尖強行扭向對方!
    四目相對的刹那,恍若已穿越了千年……似曾相識之感,恍若有多少個晨昏交替的牽掛,一直縈繞在心頭。
    一聲輕歎,一個轉身,又勾起了多少前塵舊夢?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望穿輪回般。千百年的等待,仿佛竟在這一刻即化作永恒……而此刻,又怎麽會忍心對你,下得去手……
    須臾之間,真涯子身形驟轉,於半空之中強行擰身,以避劍鋒傷及眼前女子,然而那女子的尖峰之勢卻難以及時收住,直刺真涯子胸口,刹那間鮮血迸濺,那女子驚得花容失色,趕忙上前扶住下墜之中的真涯子……
    而潭水鏡麵在此刻轟然破碎,無數碎片映照出截然不同的命運支流:有雲夢仙子未死的世界線,有魔尊成功轉世的時空,更多的是萬千骸骨堆砌的不同版本往生大陣。
    而所有碎鏡中的黃金豎瞳,都在凝視著現實中的少女眉心那朵陰玉火蓮紋。
    當雙劍即將相撞的刹那,少女眉心的火蓮突然綻放。業火中浮現出一座微型祭壇,壇上擺放著三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供品:斷橋古劍的碎片、沾血的卦簽,以及......正在融化的冰棺中,雲夢仙子始終未曾閉合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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