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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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涯子略作沉吟,目光陡然堅定:適才聽前輩所述,四界紛爭皆因這鳳羽神劍而起。若以內丹祭劍,神劍便可化作鳳凰尾羽,助持劍者脫胎換骨,羽化登仙。正因如此,妖魔鬼怪四界都在爭奪開啟神劍的玉鑰。他頓了頓,劍眉微蹙,妖界之所以出手搶奪此物,不過是誤以為得此玉鑰便能開啟神劍。殊不知這玉鑰共有四對,單得一對亦是徒勞。更可歎如今四界隻知此物珍貴,卻不知其中關乎天下蒼生之重。
    他忽然拱手一禮:晚輩以為,如今四界玉鑰,除妖界這塊在白前輩手中,餘下三塊皆被各界王者掌控。此事牽連甚廣,縱使不為解救梵音幻境之人,也絕不能讓那些野心家毀劍證道!言及此處,真涯子眉宇間閃過一絲痛色,眼下妖族皆被貪欲蒙蔽,殺心四起。但晚輩深信,定有宵小從中作梗......妖界尚存良善之輩,隻是被奸佞之徒蠱惑......
    目光掃過白仁蒼白的麵容,真涯子沉聲道:方才見白前輩需人攙扶,想必是遭了暗算。不知是何方勢力所為?這番洞察令在場眾人俱是一驚。白仁長歎道:恩公明察。此事背後確有灰族推波助瀾,更有白老太太散布謠言。至於幕後主使......他搖頭苦笑,老朽實在難以揣測。
    他撐著桌角起身,昨日赴約前往黃仙墳——此乃黃族總堂所在。白仁眼中浮現追憶之色,黃禮道友素來仁厚,心係蒼生。豈料此番前去,不僅未見故人,反遭百餘妖族陌生麵孔伏擊。白仁眼中精光乍現,老朽這把老骨頭尚能自保,他說著忽然挺直腰背,白發無風自動,老朽雖年邁,倒也不懼這些宵小。隻是細想之下,在妖界竟有人敢對老朽出手,恩公且想,此事......話音戛然而止,未盡之言卻令滿室肅然。
    老朽雖年邁無能,但千年來妖界何人敢犯我狐族?可恨近一年間,族人接連遇害,族中精銳竟查不出半點線索。此事絕非一族之力所為,必是那覬覦鳳羽神劍的百餘妖族暗中勾結! 專與我族作對。
    若非顧及妖界眾生靈...白仁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殺意驟然掠過。真涯子心頭一震,暗忖這位前輩若不顧念蒼生,以其兩千年道行,滅幾個妖族豈非易如反掌?
    白仁察覺失態,旋即收斂神色,連忙舉杯賠禮:隻顧說話,怠慢恩公了。老朽敬您三杯。真涯子正色道:前塵往事不必再提,今日起你我便是忘年之交。但憑差遣,在所不辭!席間眾人推杯換盞,菲菲與胡雪頻頻勸酒。
    酒至半酣,真涯子忽正色道:前往三界取玉鑰前,晚輩須先查明此事。先揪出幕後黑手,否則貿然前往,恐遭人利用。白仁連忙勸阻:恩公重傷未愈...話音未落,卻見真涯子已然神采奕奕。胡雪驚呼出聲,菲菲父女更是瞠目結舌——他們親眼所見的重傷之人,方才還奄奄一息,竟在這短短時辰裏痊愈如初?
    白仁眼中驟然迸發出熾熱光芒,聲音發顫:恩公莫非已窺仙門?真涯子連連擺手,衣袖翻飛間帶起一陣清風:不過是皮糙肉厚罷了。胡義倒吸一口涼氣,茶盞在手中輕顫:恩公何須自謙!放眼四界,能接您三招的怕是不出五指之數。
    白仁忽然撫掌而笑:既如此,不如讓菲菲明日為恩公引路?話音未落,
    不可!真涯子斬釘截鐵打斷。
    父女二人異口同聲:這是為何?
    諸位且聽,真涯子指尖輕叩案幾,檀木發出沉鬱的聲響,白餘妖族正虎視眈眈,五仙族又暗流洶湧。若帶著菲菲同行,隻怕...反倒打草驚蛇。他望向窗外漸沉的暮色,待我摸清此間形勢,他日踏足三界時,再勞煩菲菲引路更為妥當。
    白仁喉結滾動數次,終是抱拳深揖:恩公思慮周全。隻是...他忽然抓住真涯子手腕,青筋暴起,若遇灰族與那蟒常二族,萬望...話音戛然而止,隻餘銅漏滴答。真涯子反手輕拍他手背,瓷盞清脆的碰撞聲中,月光悄然爬上窗欞。
    夜宴將散時,侍女撤下殘席,白仁忽然按住女兒正要斟茶的手,聲音忽然滯澀恩公多有勞累,需住靜雅之間,讓恩公住…微露閣吧。菲菲執壺的指尖微微一顫,與胡雪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待二女退下,隱約聽得胡雪細若蚊呐的嘀咕:除了恩公......
    真涯子正欲細聽,夜風卻卷著殘香掠過耳畔。他望著簷角將墜未墜的露珠,忽然明白那靜雅之間四字裏,藏著怎樣一段塵封的往事?
    不多時,菲菲款款而來,向白仁與胡義盈盈一禮。便引著真涯子辭別眾人,隨她穿過重重庭院,往微露閣行去。月光如水,滿園暗香浮動,將第五進院落映照得格外清幽,微露閣的雕花窗欞在月色中流轉著典雅光華。每一處細節都透著千年世家的氣韻。
    推門而入,滿室書香墨韻撲麵而來,山水屏風間
    映著燭影,一室芬芳暗湧,恍若置身詩畫之境。
    青瓷瓶中斜插著新折的梅枝,案上墨香與檀香交織。那些陳列的古玩字畫並非刻意堆砌,倒似主人隨手點綴的風雅。真涯子正暗自讚歎,忽聞菲菲柔聲道:恩公且安心歇息。真涯子拱手道這兩日多有叨擾。少女淺淺一笑:恩公不必客氣。說罷衣袂翩躚隱入夜色。
    步入內室,真涯子驀地怔住——滿目皆是淺緋色的紗帳,雲錦衾被堆疊如雪,那雲霞般的紗帳垂落繡榻,妝台上菱花鏡映著月光,還擱著半開的胭脂匣。這分明是女兒家的閨閣。他低頭看著染血的衣衫,指尖撫過床榻邊緣繡著的蝶戀花紋,心頭忽地一熱:竟將閨房讓與血汙之人...窗外竹影婆娑,仿佛回應著他此刻的震動。
    想起白仁前輩堅持將他安置於此,不由輕歎:這莫非是狐族至高的待客之禮?
    正出神間,忽聞叩門輕響。胡雪捧著銅盆嫋嫋而入,盆中熱水蒸騰著草藥清香。柔聲道:恩公奔波整日,容奴家伺候梳洗。話音未落竟要俯身為他洗腳。驚得真涯子霍然起身相攔。銅盆咣當落地,清水濺濕羅裙。望著她泛紅的眼尾與微微發顫的指尖,真涯子隻覺滿心歉意化作一聲長歎,卻見少女已掩麵疾走。待房門再度掩上,望著搖曳的燭影,他苦笑著搖頭:這般盛情,倒叫人如坐針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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