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餘音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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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
    魏清眼珠子一轉,笑道:“但這東西,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啊!”
    “你想想,咱們薑大人是誰?”
    “太湖斬龍,那是何等的煞氣?”
    “若是配上這等曲子,到了流觴宴上......”
    魏清握緊了小拳頭,在空中狠狠揮了一下,惡狠狠道:“到時候,震碎那幫隻會無病呻吟的狗眼!”
    薑月初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這丫頭。
    為了讓自己在宴會上出風頭,當真是煞費苦心。
    “行。”
    薑月初伸手接過那本破舊的古籍。
    “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我若是再推辭,倒顯得我不識好歹了。”
    魏清連忙催促道:“快看看,快看看!”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那老頭也說了,這曲子指法繁複晦澀,極其難練。”
    “哪怕是太常寺裏最有天賦的樂師,沒個一年半載的水磨工夫,也休想彈出個囫圇樣來。”
    魏清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小臉上又浮現出一抹愁容。
    “離流觴宴統共也就剩下兩日了......”
    “月初,你也別太大壓力,咱們能練多少是多少,實在不行,就彈個半闕,反正隻要氣勢到了就行。”
    薑月初並未接話,翻開書頁。
    若是換作以前,看到這些東西,她怕是頭都要大了。
    但現在......
    【博聞強記】的天賦悄然運轉。
    每一個指法,每一次輕重緩急的頓挫。
    甚至連書寫者當時留下的批注,都清晰無比地刻在了腦子裏。
    嘩啦——
    嘩啦——
    薑月初翻書的速度極快。
    幾乎是一目十行。
    不過幾十頁的曲譜,在魏清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僅僅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翻到了底。
    啪。
    書冊合上。
    薑月初隨手將其放在桌案上,閉上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眉心。
    魏清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薑月初。
    “完......完了?”
    “嗯。”
    “月初啊......”
    魏清苦口婆心道:“這可是曲譜,不是文章,得細細琢磨其中的意境......”
    “意境?”
    薑月初眯起了眼。
    原本清冷的眸子裏,此刻竟是隱隱有一抹猩紅閃過。
    “你是說......”
    她緩緩抬起手。
    雙手懸於琴弦之上。
    “這樣麽?”
    錚——!!!
    一聲裂帛般的巨響,驟然在閨房內炸開。
    這一聲。
    如鐵騎突出刀槍鳴。
    如銀瓶乍破水漿迸。
    魏清身子猛地一顫,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
    恍惚間。
    她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撫琴的少女。
    而是一位立於屍山血海之上,手持長刀,漠視蒼生的殺神。
    薑月初十指連彈。
    琴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密。
    原本安靜祥和的閨房,此刻竟是被一股肅殺之氣填滿。
    桌案上的茶盞開始微微震顫。
    窗外的枯葉被無形的勁氣卷起,在空中瘋狂飛舞。
    轟——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薑月初雙手猛地按住琴弦。
    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魏清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像是個見了鬼的傻子,呆呆地看著麵前神色淡然的少女。
    良久。
    才喃喃道:“你...是不是之前便看過?”
    薑月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自己都說了是孤本,我怎麽學?”
    “額......”
    也是。
    這曲譜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來的,全天下也就獨一份,平日裏那老頭當寶貝似的藏著掖著,連看都不讓人看一眼。
    若是薑月初以前學過,那才是見了鬼了。
    可......
    隻是看了一遍?
    甚至連試手都不用,上手便是這般驚天動地的聲勢?
    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嗎?
    魏清咽了口唾沫,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清冷容顏。
    眼神逐漸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薑月初的臉頰。
    “月初,你不會真是仙人轉世吧?”
    “......”
    ...
    兩日時光,轉瞬即逝。
    長安城內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浮躁起來。
    魏府後院。
    薑月初隻覺得腦仁生疼。
    她癱坐在軟塌上,看著麵前那堆積如山的綾羅綢緞,眼角微微抽搐。
    “這件怎麽樣?”
    魏清手裏拎著一件淡紫色的留仙裙,在薑月初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這可是蜀錦,上麵的繡花都是蘇繡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薑月初麵無表情,身子往後縮了縮。
    “不穿。”
    “哎呀——”
    魏清不依不饒,直接撲上來,抱著薑月初的胳膊就開始晃。
    “好月初,你就試一試嘛!”
    “今晚可是流觴宴,滿朝文武,甚至陛下都要去,你總不能穿著那一身殺氣騰騰的銀袍去赴宴吧?”
    “再說了,你生得這般好看,若是稍微打扮一下......”
    薑月初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丫頭哪來的這麽大勁頭。
    “我又不去比美......”
    “我不管我不管!”
    魏清使出了殺手鐧,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你就當是為了我也好,為了我爹也好,咱們魏家今晚能不能漲臉,全靠你了......”
    “就試一下,就一下!”
    麵對這種毫無底線的撒嬌攻勢。
    薑月初到底是心軟了。
    “......行。”
    她揉了揉眉心。
    “就這一次。”
    魏清歡呼一聲,立馬把那件紫裙子往薑月初懷裏一塞,然後興致勃勃地開始去挑配飾。
    半柱香後。
    銅鏡前。
    淡紫色的長裙曳地,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原本總是束起的長發,也被魏清強行挽了個流雲髻,插上了一支步搖。
    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冷冽煞氣。
    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柔美與嬌豔。
    “嘖嘖嘖......”
    魏清繞著她轉了兩圈,嘴裏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就說嘛!咱們薑大人若是肯打扮,這世上還有其他女人什麽事兒?”
    薑月初隻覺得渾身別扭。
    “行了沒?”
    薑月初皺著眉,“趕緊換下來,這東西穿著難受。”
    “別急嘛,再試這一件,這件紅色的肯定更襯你的膚色......”
    正當魏清興致勃勃地拿起另一件衣裳準備往她身上套時。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小姐,薑大人在裏麵嗎?”
    魏清動作一頓,有些不悅地回頭。
    “什麽事?沒見正忙著嗎?”
    “前廳來了人,說是找薑大人的,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