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這兩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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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竹之聲悠揚,舞姬腰肢款擺。
    可這宴席之上的氣氛,卻是十分古怪。
    滿堂賓客,一個個如坐針氈。
    唯有坐在主位的皇帝似乎毫無所覺。
    “不必拘謹。”
    他笑吟吟地看著身側的少女,目光落在桌案一碟精致的糕點上。
    “朕記得,景王府上養了個姑蘇來的廚子,這手琉璃糕做得最是地道,連宮裏的禦廚都差了幾分火候。”
    “你且嚐嚐。”
    皇帝伸手,竟是親自將那碟糕點往薑月初麵前推了推。
    “平日裏在宮中,朕想吃這一口,還得看景王的心情。”
    這話看似玩笑,卻讓李景然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是在敲打他?
    還是在暗示什麽?
    他連忙欠身:“皇兄好記性,正是那姑蘇的張師傅。”
    “這點心選用的乃是今歲新采的蓮蕊,佐以晨露和蜂蜜,需得蒸上三個時辰,方能做到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薑月初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
    “不知薑巡察平日喜好什麽口味,若是覺得淡了或是膩了,盡管開口,本王這就讓人去換!”
    看著堂堂一位親王,此刻竟如跑堂的小二般殷勤。
    台下眾人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薑月初垂下眼簾,看著麵前那塊精致的糕點。
    對於這兄弟二人的暗流湧動,她並無興趣。
    隻是既然皇帝開了口......
    她伸出手指,撚起糕點送入口中。
    “可還合胃口?”
    “太甜。”
    “太甜了?”
    皇帝眉頭一皺,轉過頭,冷冷地掃了一眼李景然。
    “沒聽見麽?”
    “薑巡察不喜歡太甜的。”
    “撤了。”
    李景然:“......”
    他咬著後槽牙,強擠出一絲笑意,衝著旁邊的侍女揮了揮手。
    “是......撤,快撤下去,換些清淡的來!”
    皇帝又問:“這酒呢?可是有些涼了?”
    薑月初抿了一口:“還好。”
    “還好便是涼了。”
    皇帝臉色一沉,再次看向李景然。
    “大冷的天,讓人喝冷酒?”
    “你這王府若是連這點炭火都供不起,朕明日便讓人從內庫給你撥幾車來!”
    李景然隻覺得胸口憋著一口老血。
    這酒是特麽剛溫過!
    可麵對皇帝那要吃人的眼神。
    李景然隻能再次躬身,憋屈道:“是臣弟疏忽......來人!換熱酒!滾燙的那種!”
    媽的!
    燙死你丫的!
    滿堂賓客看得目瞪口呆。
    就算皇帝對薑巡查再如何重視,也不至於如此吧?
    顧長歌縮在角落裏,捅了捅旁邊的魏清,壓低聲音道:“哎,我說......該不會是看上薑大人了吧?”
    “別瞎說!”
    魏清瞪了他一眼,可心底卻也是直打鼓。
    這般恩寵...
    該不會聖上,真看上月初了吧?!
    皇帝似乎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就像個話癆一般,絮絮叨叨地問個不停。
    “聽聞你在隴右呆過一段時日,可曾受過委屈?”
    “那邊的風沙大,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倒是沒被吹糙了。”
    “若是有人欺負你,盡管跟朕說。”
    說到這,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薑月初眉頭越皺越緊。
    她放下酒杯,看著眼前這個過分熱情的皇帝。
    這貨到底想幹什麽?
    難不成...因為自己太湖一戰,展現出的價值太大,所以在拉攏她?
    可就算如此。
    拉攏的手段也太誇張了吧。
    有這功夫,倒不如賞點妖魔血肉給她。
    “陛下。”
    薑月初打斷了他的噓寒問暖,神色平淡。
    “臣乃武夫,皮糙肉厚,隴右雖苦,但也磨礪心性。”
    “至於受委屈......”
    “向來隻有臣給別人委屈受。”
    “哈哈哈!好!”
    皇帝聞言,非但不惱,反而撫掌大笑。
    “你這性子,倒是像極了......”
    話到嘴邊,猛地頓住。
    “......像極了朕年輕的時候。”
    老太監在一旁眼皮狂跳。
    您今年也就二十有三,怎麽就年輕時候了?
    就在這時。
    蜿蜒的水渠之上,精致的羽觴酒杯順著水流緩緩飄蕩。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那酒杯在經過主位前時,打了個轉兒,竟是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薑月初麵前。
    全場寂靜。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隻酒杯上。
    流觴曲水。
    杯停誰前,誰便要獻藝。
    或是作詩,或是撫琴。
    可眼前這位......
    剛才那一腳踹飛蘇大才子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這要是讓她獻藝......
    該不會是當場表演一個手撕活人吧?
    李景然眼神微動。
    剛想開口解圍,賣個人情。
    卻聽皇帝饒有興致地開口道:“哦?看來是天意如此。”
    “薑巡察,既然杯子停了,那便露一手吧。”
    “朕也想看看,咱們的大唐功臣,除了武道,還會些什麽。”
    薑月初看著那隻酒杯。
    沉默了片刻。
    她緩緩站起身。
    “臣不通詩詞歌賦。”
    “不過......”
    “前些日子,臣在學了首曲子。”
    “既然陛下有興致,那臣便獻醜了。”
    撫琴?
    眾人麵麵相覷。
    這位煞星......還會撫琴?
    魏清在底下猛地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興奮。
    來了來了!
    本以為鬧成這樣,已經沒了機會......
    可現在!
    總算是沒讓她白白求譜!
    “哦?沒想到薑巡察還會撫琴?”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大手一揮。
    “來人,取琴來。”
    很快,便有侍女捧著一張古琴上來,放置在案前。
    薑月初重新落座。
    她伸出雙手,懸於琴弦之上。
    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宴廳,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了下來。
    薑月初閉上眼。
    腦海中,那本殺伐之氣極重的古譜,如流水般淌過。
    錚——!!!
    第一聲琴音響起。
    並非眾人預想中的高山流水,亦非那種靡靡之音。
    這一聲。
    如金鐵交鳴,如利刃出鞘!
    在座的不少人,隻覺耳膜一陣刺痛,心髒猛地一縮。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錚錚錚——!!!
    琴音陡然轉急。
    如狂風卷過戈壁,如鐵騎踏碎冰河。
    一股濃烈至極的肅殺之氣,以薑月初為中心,轟然炸開!
    轟——!
    案幾上的酒杯齊齊震顫,水渠中的流水更是蕩起層層漣漪。
    恍惚間。
    眾人仿佛看到戰鼓擂動,旌旗蔽日。
    一人一刀,立於萬軍叢中,腳下是累累白骨,頭頂是漫天血雨。
    “啊——!!!”
    一名膽小的書生,竟是被這琴音中的煞氣,嚇得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皇帝看著那個沉浸在琴音中的少女,仿佛透過這漫天煞氣,看到了那個本該在深宮中嬌生慣養,卻流落民間的妹妹。
    心疼。
    愧疚。
    卻又帶著驕傲。
    這就是朕的妹妹!
    這就是李家的種!
    哪怕流落荒野,哪怕無皇室教導。
    依舊能長成這般模樣!
    轟——!!!
    隨著最後一聲琴音落下。
    如驚雷炸響,戛然而止。
    餘音未絕,殺意未散。
    薑月初緩緩按住琴弦,睜開雙眼。
    那雙眸子中,紅芒一閃而逝。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良久。
    “好!!!”
    一聲暴喝,打破了死寂。
    皇帝霍然起身,滿臉漲紅。
    他用力拍著手,大聲叫好。
    “好曲!好氣魄!”
    “比起那些無病呻吟的靡靡之音,這才是真正的天籟!”
    眾人:“......”
    可皇帝都叫好了,誰敢不從?
    “好!好曲!”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薑巡察大才!大才啊!”
    一時間,馬屁聲如潮水般湧來。
    哪怕一個個嚇得腿肚子還在轉筋,臉上卻不得不堆起僵硬的笑容,拚命鼓掌。
    李景然坐在下首,看著那個被眾星捧月的少女,又看了看那個激動得有些失態的皇兄。
    心底那一抹疑惑,越來越濃。
    這兩人......
    怎麽看。
    怎麽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