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憋屈的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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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聽到這動靜,所有人心中都是一跳。
    雖然聽聞有消息稱,今日的宴席,聖上會來。
    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遲遲不見人影,以為不過是謠言罷了。
    卻不曾這個時候來?
    李景然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錯愕。
    他當初給宮裏送去請帖,隻是出於禮節,根本沒指望對方會來。
    卻不曾,真來了?
    這......
    “恭迎陛下——!!!”
    老太監的嗓音再次響起。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慌忙離席,跪伏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參拜聲中。
    唯有幾人還站著。
    在這跪倒的一片人海中。
    唯有幾道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薑月初依舊站在原地。
    按照大唐律例,鎮魔司見君不跪,隻行軍禮。
    顧長歌亦是鎮魔司之人,也是抱拳行禮。
    腳步聲踏著眾人的心跳,緩緩逼近。
    幾息之間。
    明黃常服的身影跨過門檻,走入這滿堂富貴之中。
    皇帝麵色蒼白,眉宇噙著絲焦急,目光快速掃過眾人。
    隨後,落在身披銀鱗大氅的少女身上。
    四目相對。
    這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在太液池畔,那時候,隻覺得這丫頭看著順眼,但也僅僅是順眼罷了。
    可如今再見。
    帶著先入為主的念頭再去細看。
    竟是越看越像記憶深處母妃的輪廓。
    魏文達的話,又在腦海中出現。
    “陛下,青鳥龍紋佩乃是明妃娘娘入宮前的貼身之物,世間獨此一枚......”
    “薑洵雖迂腐,卻非大奸大惡之徒,絕不可能勾結妖魔,更不可能會私下竊取此等重寶。”
    “還有那丫頭的天賦......”
    “十七歲點墨,太湖斬種蓮。”
    “若非承載了大唐國運的龍種,若非天家血脈......”
    “凡夫俗子,何得此厚賜?!”
    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李孤月......
    是你麽?
    那個在十六年前那個血火之夜,被遺失的妹妹?
    想衝上去,不顧一切地抓住她的手,想好好看看她。
    想問問她這些年過得苦不苦。
    可......
    皇帝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畢竟事關重大。
    若是認錯了......
    不僅會讓李家丟失顏麵,更會讓這丫頭成為眾矢之的。
    哪怕有九成九的把握。
    隻要缺了那一分鐵證,他就不敢賭。
    皇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將那翻湧如潮的情緒,硬生生壓回心底。
    再睜眼時。
    已是一片清明。
    “都平身吧。”
    “謝主隆恩——”
    眾人這才敢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一個個依舊垂著頭。
    李景然此時也回過神來,快步上前:“皇兄,您怎麽來了?”
    “太醫不是說,您龍體欠安,需靜養麽?若是早知皇兄要來,臣弟定當大開中門,鋪紅毯,以此迎候......”
    “行了。”
    皇帝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客套。
    他緩步上前,在那原本屬於李景然的主位旁站定。
    目光掃過那一地狼藉:“朕在宮裏悶得慌,聽聞你這兒熱鬧,便來看看。”
    “怎麽?”
    “不歡迎朕?”
    李景然心頭一跳,連忙躬身:“臣弟不敢!皇兄能來,是景王府的榮幸,隻是這......方才出了點小亂子,怕汙了皇兄的眼。”
    “亂子?”
    皇帝轉過身,目光越過李景然,重新落在薑月初身上。
    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柔和。
    “這不是薑巡察麽?”
    薑月初微微頷首,神色平靜。
    “臣,薑月初,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
    皇帝搖頭道:“太湖一役,朕看過了折子,幹得不錯,朕...看好你。”
    此話一出。
    眾人心中更是暗暗吃驚。
    看來...這位薑巡察,在陛下眼中,分量不低啊......
    不過轉念一想薑月初的名聲,倒也覺得正常了。
    李景然的臉色微微一僵。
    他剛想開口拉攏薑月初,皇兄這就......
    “既然來了。”
    皇帝看都沒看李景然一眼,自顧自在主位坐下,指了指身旁,“薑巡察,便坐這兒陪朕說說話吧。”
    “......”
    按理說。
    陛下前來,落座於主位。
    那身旁的位置,自然是屬於景王的。
    可現在,皇帝直接讓一個臣子,還是個女子,坐在自己身邊?
    這於禮不合!
    可誰敢放個屁?
    李景然袖子裏的手猛地握緊。
    這是在打他的臉。
    在他的府上,搶他的位置,還要搶他看中的人?
    “皇兄......”
    李景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恐怕於禮不合吧?薑巡察雖有功,但畢竟是外臣,又是女子......”
    “怎麽?”
    皇帝轉過頭,眼神驟冷。
    “朕的話,不管用了?”
    “還是說,這景王府的規矩,比朕的聖旨還大?”
    這頂帽子扣得太大。
    李景然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下。
    “臣弟不敢!臣弟......絕無此意!”
    “既然不敢,那就閉嘴。”
    皇帝冷哼一聲,一甩衣袖。
    然後,拍了拍身旁的軟墊。
    目光溫和地看向薑月初。
    “過來。”
    薑月初眉頭微蹙。
    雖然不知道這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此時此刻。
    感覺到對方目光中莫名其妙的期待。
    猶豫了片刻。
    終究還是沒當眾駁了皇帝的麵子。
    她攏了攏大氅,緩步上前,在那軟墊上落座。
    “謝陛下。”
    隨著兩人落座。
    宴廳內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
    皇帝坐在主位,薑月初坐在側首。
    而身為主人家的景王,隻能憋屈地坐在了下首的客座上。
    至於其他人......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
    “繼續啊。”
    皇帝笑吟吟道,顯然心情很好。
    “不是流觴宴麽?接著奏樂,接著舞,朕就是來看看,你們不必拘束。”
    不必拘束?
    您老人家坐在這兒,誰敢不拘束?
    樂師們顫顫巍巍地奏起了絲竹,舞姬們僵硬地扭動著腰肢。
    那原本清澈的水渠上,羽觴再次漂流。
    隻是這一次。
    沒人再敢吟詩作對,也沒人敢大聲喧嘩。
    整個宴廳,安靜得隻有那尷尬的樂聲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