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歲歲聽見聲音回頭，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映入眼簾。她想躲，但身體的反應能力跟不上，匕首已經近在咫尺。
    巫辭也聽見了身後的風聲，他倒是淡定，直接伸手去接匕首。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在他伸手去接前，鋪天蓋地的藤蔓生長出來，迅速打飛匕首的同時，藤蔓襲向暗處的偷襲者，直接穿透對方的脖頸。
    不止如此，更多的藤蔓襲向四周。
    安歲歲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血藤已經鋪滿街道，瞬間秒殺所有盯上他們的人。
    那些從背後偷襲她的人，那些藏在暗處的人，還有那些已經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血藤一個都沒放過。
    藤蔓輕鬆穿透所有人，大部分人是腦袋、脖頸、心髒這種致命位置被穿透。隻有少部分人反應足夠快，避開了致命位置。
    安歲歲愣住，沒想到血藤會突然暴走，但想到自己剛剛差點被襲擊，又理解了。
    鑒於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好人，她倒是沒什麽負罪感。
    得益於安北的教導，麵對襲擊者，她並不會去思考自己的反擊是否過度，也不會去思考敵人是否罪不至死。
    安北要求她在麵對心懷惡意之人時，直接搶在對方動手前全力反擊，不給對方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對方都敢做壞事了，肯定做好被殺的準備了，所以不用有心理負擔，弄死他。”
    這是安北的原話。
    總之，安歲歲對眼前的屠殺沒太大感覺，但她有些疑惑血藤是怎麽做到突然生長出這麽多藤蔓的。
    要知道血藤在沒有外來能量供給時，最多生長出半米長的藤蔓。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的巫辭。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慘白的帥臉，視線下移，對方的左臂鮮血淋漓，血藤的根係深深地紮根在上麵。
    安歲歲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血，血藤居然把對方當養料了！
    “趕緊讓血藤回來，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裏，血藤會觸發警報。”巫辭冷靜地吩咐道。
    “好，好的。”安歲歲大腦其實正在宕機，但還是本能地聽從了安排，伸手觸碰血藤溝通，要求血藤立刻回來。
    因為戴著的抑製手環太多了，她現在沒辦法自如地外放精神力，但觸碰的情況下，還是能傳達自己的想法的。
    血藤已經確認在場沒人能傷害幼崽，倒是順從地回來了。
    所有藤蔓迅速枯萎，血藤隻留下了自己的根係和一米長的藤蔓，並從巫辭手臂上乖乖回到少女身上。
    巫辭看了眼自己千瘡百孔的手臂，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然後抽出腰間的三棱軍刺，上前將還沒死的人補刀。
    這些人不能留活口。
    安歲歲看著對方鮮血往外湧的傷口，隻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開口提醒對方：“你，你的傷。”
    “等會兒處理。”巫辭一刀紮進最後那個活口的脖頸，將刀抽出後，迅速拉上少女就跑。
    安歲歲跌跌撞撞地跟著跑，混亂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憋了半天後開口道歉：“對不起，血，血藤不是有意的。”
    她承認，她這一刻的屁股完全是歪的。
    什麽不是有意的，血藤明顯是有意的。
    血藤就沒把對方當同伴看，對方在血藤眼裏大概是她的寵物，她的仆從，以及緊急時刻的儲備糧。
    血藤沒直接把人吸幹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語氣別提多愧疚了。
    她是知道這種行為有多過分的，在同伴保護自己的時候，反過來襲擊同伴。
    雖然是血藤做的，但是她將血藤帶在身邊，這自然也是她的責任。
    巫辭見少女已經自責到要哭了，一邊拉著少女七拐八拐地跑路，一邊語氣平靜地安撫道：“不用在意，隻是小傷。”
    安歲歲聞言更愧疚了，其實對方指責她幾句，她反而會好受些。
    她忍不住邊跑邊和血藤溝通，指責對方這種拿同伴當養料的行為，並嚴肅要求對方以後不能再這樣。
    血藤沒在意幼崽的要求，對它而言，沒什麽比幼崽的安全更重要，但它感知到了幼崽的情緒。
    自責、愧疚、生氣、難過……
    作為植物，它其實分辨不了太複雜的情緒，但這些情緒可以通通歸結為不高興。
    幼崽在不高興。
    血藤緩緩繞著少女的手臂上移，將藤蔓伸到少女跟前，然後開出了幾朵白色小花。
    ——開花給你看，別不高興了。
    安歲歲：“……”
    想到對方開花要消耗能量，這能量還是吸食了巫辭的血肉來的，安歲歲的負罪感瞬間超級加倍。
    再這樣，她要跪下來跟巫辭道歉了啊！
    巫辭也注意到了血藤的開花，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血藤怎麽突然開花了？”
    “……對不起。”安歲歲用超大聲的道歉代替回答，根本不敢如實相告，那是血藤在哄她開心。
    不過巫辭還是從少女的反應裏，隱約猜到了可能的緣由，然後莫名笑了下。
    少女的反應很可愛。
    受限於生存的圈子，他見多了爭權奪利的高位者和互相傾軋的低位者，倒是很少接觸這種天真的少女。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世界還是純白色的，未曾被這個世界的黑暗浸染。
    說起來，他其實並不喜歡天真這個特質。
    因為天真也意味著麻煩，好在少女應該有被兄長特意教導過，這份天真並不會帶來麻煩——他剛剛殺人滅口時，對方都沒有阻止。
    這麽一想，對方當初見證血藤用那樣殘酷血腥的手段殺死孫國，當時就沒太大反應，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巫辭的思緒飄遠，但行動上沒有絲毫停留，帶著少女迅速遠離案發現場。
    直到跑出足夠遠的距離，他才停下腳步，隨後走向一個正在翻垃圾桶的小少年，對方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
    小少年感知到有人靠近，警惕地轉身，見來人手上全是血，明顯不是普通人，當即就要逃跑。
    但他還沒來得及跑，眼睛先對上了巫辭的眼睛，紅光一閃而過。
    “小孩，過來。”
    對方抬腿走了過來。
    安歲歲隱約察覺到了什麽，本能地看向巫辭，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