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正閉著眼，體內那股劍意緩緩遊走。他能感覺到它在經脈裏流動，像一條溫順的蛇，沿著奇經八脈緩慢前行。每一次運轉，都讓他的筋骨更緊實一分，神魂也更加清晰。卷軸還放在腿上，表麵的圖紋雖已變淡，但他記得清楚，那個持劍之人的姿勢已經刻進腦海。
    就在這時，額頭突然一燙。
    鴻蒙道印自行震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麽驚動。林戰猛地睜眼，四周空氣已經變了。原本還能感知到的靈氣，此刻幾乎消失殆盡。呼吸變得沉重，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牆角那些符文開始劇烈閃爍，灰光迅速蔓延，如同蛛網般交織成片，一道道禁製光幕憑空浮現，將整個密室層層封鎖。
    他知道出事了。
    來不及多想，立刻收束體內散逸的劍氣。那股蟄伏在肩胛骨後的力量也開始躁動，仿佛要衝出來對抗這股壓製。林戰咬牙，用《九霄霸體訣》穩住經脈，強行把那股力量壓回丹田深處。肌肉繃緊，皮膚下隱隱有裂痕滲出血絲，但他沒停下。
    “封印加強了。”他心中明白，“有人在外麵動手。”
    他不敢大意。剛才還在融合的關鍵時刻，若此時功法反噬，輕則重傷，重則經脈盡斷。他靠牆坐下，雙手抱膝，卷軸緊緊貼在胸前。額頭冷汗滑落，滴在地上發出輕微聲響。
    灰光越來越強，空氣中傳來低沉的嗡鳴。每一道符文亮起，空間就凝滯一分。林戰試著調動真氣，朝最近的一道符文壁障推去。掌風剛觸碰到光幕，就被一股無形之力反彈回來，震得手臂發麻。他還沒收回力，整個密室突然一震，更多的符文接連亮起，像是驚動了陣法的核心。
    不能再硬碰了。
    他低頭看向地麵，用指尖蘸了點額頭流下的汗，在石麵上慢慢畫出那個持劍圖紋。線條歪斜，但形狀完整。畫完後，他閉上眼，不再主動催動真氣，而是讓鴻蒙道印悄然釋放一絲吞噬之力，去吸收周圍逸散的封印餘波。
    這些能量雜亂無序，帶著鎮壓意誌。但鴻蒙道印不同，它能從中提取出最細微的流轉規律。林戰一邊吞納，一邊在意識中推演。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上的血痕也在增多，可眼神卻越來越亮。
    終於，他睜開眼，目光直射東南角。
    那裏有一道石縫，看起來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兩樣。但剛才在推演時，他發現每次封印重啟，那一處的能量回流總是慢半拍。就像水流中的缺口，雖小，卻是破綻所在。
    他記下了。
    正準備再探查一番，體內的古劍忽然劇烈震動起來。越是靠近那個方向，它的反應就越強烈。林戰感到一陣心悸，那股力量在丹田裏翻騰，幾乎要破體而出。他趕緊用意誌壓製，同時將卷軸再次捧起，用手指劃破掌心，讓一滴血落在圖紋中央。
    血珠滲入，圖紋微閃，一股熟悉的劍意瞬間擴散開來。這股意念不強，卻極為穩定，像是某種烙印殘留。古劍感受到後，躁動漸漸平息，重新沉入丹田。
    林戰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卷軸不隻是線索，更像是鑰匙的一部分。隻要利用好它，就能在關鍵時刻穩住局麵。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在不驚動陣法的情況下，積蓄足夠的力量。
    他盤坐不動，雙目微閉，口中默念：“一斬形。”
    這三個字在他腦中不斷回響。不是為了施展招式，而是為了凝聚意識。他把全部心神集中在右臂經脈，引導古劍之力順著特定路徑緩行。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精準無比。鴻蒙道印配合運轉，將逸散的力量一點點收攏，轉化為可掌控的勢能。
    身體上的傷沒有好轉。細密的裂痕從手臂延伸到脖頸，血珠不斷滲出，順著衣領滑落。他感覺體溫在下降，四肢有些發僵。但意識始終清醒。
    他知道，真正的機會隻有一次。
    下一波封印交替時，那個薄弱點會再次出現。那時，所有禁製都會短暫回縮，重新匯聚。隻要抓準那一瞬，哪怕不能破封，也能打出一道缺口，為自己爭取喘息之機。
    他等得起。
    外麵的人以為加固封印就能困死他，但他們不知道，林戰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孤兒。他在生死間走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靠著一口氣撐下來。現在也一樣。
    隻要他還坐著，隻要心跳還在，戰鬥就沒有結束。
    高台上，劍塚長老站在陣眼前，雙手結印，額角滲出細汗。他盯著下方重新穩固的結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他說完，撤去法印，轉身離去。留下兩名弟子守在陣旁，隨時監控封印狀態。
    密室內，林戰依舊靜坐。雙手環抱卷軸，脊背挺直，整個人像一把收鞘的劍。他的呼吸變得極輕，幾乎與空氣同步。右手指尖微微顫動，那是古劍之力即將到達預定位置的信號。
    東南角的石縫，又閃過一絲遲滯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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