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的手指還緊緊扣著劍柄，那股脈動順著掌心不斷湧入體內。他沒有鬆手，反而將整隻手掌完全貼了上去。一股灼熱從手臂經脈衝向胸口，像是有火在燒，又像冰在刺。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肌肉繃緊，雙腿差點跪倒。
    他咬牙撐住。
    這把劍不是死物，它有自己的意誌。剛才那一聲輕鳴不是回應，是試探。現在它要進來了，不是被帶走，而是主動融入。可林戰的經脈還沒準備好，這股力量太強，直接灌進來會撐裂血絡。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眉心突然發燙，鴻蒙道印自行運轉起來，銀光從額頭滲出，順著脊椎一路向下，護住五髒六腑。同時他調動《九霄霸體訣》，讓筋骨緩緩舒展，像打開一道門，不抗拒，也不急迎。
    古劍的意誌察覺到了這種態度，排斥感稍稍減弱。但還不夠。
    林戰知道問題在哪。這把劍認的是“同道”，是經曆過斬道之痛的人。他沒有那種經曆，但他有別的東西。
    他在識海中翻找，很快找到了那一絲殘息——那是前世吞噬一位隕落劍尊後留下的信念碎片，純粹、鋒利、帶著寧折不彎的殺意。他毫不猶豫地將其釋放，送入與古劍連接的通道中。
    刹那間，腦海嗡的一響。
    那股殘息像是鑰匙，剛觸碰到古劍意誌，就引發了共鳴。排斥感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晰的劍鳴，直接在神魂深處響起。
    緊接著，整把劍開始瓦解。
    暗金色的劍身化作流光，鏽跡剝落成塵，斷裂處的裂痕一閃而逝。光芒順著林戰掌心湧入，沿著右臂經脈疾馳而上，最終沉入肩胛骨後方，盤踞不動，如同一條蟄伏的龍。
    林戰睜開眼，呼吸沉重。
    他能感覺到那把劍就在體內，安靜，卻充滿壓迫感。每一次心跳，都帶動那股力量微微起伏。他的肉身比之前更強了一些，氣血更旺，感知也變得敏銳。但這隻是開始，真正的融合還沒完成。
    他盤膝坐下，背靠石牆，右手搭在左臂上，檢查經脈狀況。幾處細小的撕裂正在自愈，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鴻蒙道印仍在運轉，銀光在他皮膚下流動，修複著融合帶來的損傷。
    他伸手從懷裏取出卷軸，放在雙膝之上。
    卷軸表麵原本幹涸的血痕，此刻竟泛起微弱的紅光。他盯著看了幾秒，忽然明白過來——剛才握劍時流出的血，不僅激活了封印符文，也滲進了卷軸內部。而現在，卷軸和古劍之間產生了某種聯係。
    他用指尖輕輕劃破手掌，一滴血落下，正正砸在卷軸中央。
    血珠沒有滑落，而是迅速被吸收。下一瞬，卷軸表麵浮現出一道模糊圖紋：一個持劍之人站立於風暴之中，雙足紮根地麵，劍尖朝天，背後似有無數劍影交錯。
    林戰心頭一震。
    這不是裝飾圖案，是修煉姿勢！而且極可能與古劍有關。
    他立刻調整坐姿，模仿圖中姿態，雙腿交叉，脊背挺直，雙手虛抱胸前，仿佛握著一把無形之劍。他閉上眼，引導體內那股蟄伏的力量緩緩移動。
    起初毫無反應。
    但他沒放棄，繼續用意識一點一點牽引。大約半柱香後，肩胛骨後方傳來一陣震動，那股力量終於有了動靜。它順著經脈緩慢下行，經過丹田時並未停留，而是直奔奇經八脈而去。
    每走過一條經絡，林戰的身體就顫一下。
    那不是疼痛，是一種被重塑的感覺。筋骨在強化，血液在沸騰，連神魂都被這股劍意衝刷得更加凝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在提升，雖然幅度不大，但這是實實在在的進步。
    更重要的是，隨著運轉深入，一段信息悄然浮現。
    不是畫麵，也不是聲音，而是一行字，直接出現在意識深處：
    “一斬形，二斬氣，三斬意，四斬道。”
    八個字，簡單，卻重若千鈞。
    林戰睜開了眼。
    他知道這是什麽了。這是《斬道》劍訣的綱要，真正的核心。不是招式，不是口訣，而是境界劃分。每一“斬”都代表一次躍遷，專為逆伐高境所創。隻要掌握其中真意，哪怕修為不如對手，也能強行破開對方防禦。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隻能看到這八個字。後麵的詳解沒有出現，可能是殘篇不全，也可能需要更多條件才能解鎖。
    他低頭看向卷軸。
    圖紋還在，但顏色已經變淡。剛才那一輪運轉消耗了不少力量，卷軸自身的能量似乎也在衰減。他不能再等了。
    必須盡快鞏固這次融合成果，否則一旦外界封印加強，他將陷入被動。
    他重新閉眼，雙手合攏，再次進入調息狀態。這一次，他不再急於引導古劍之力，而是讓它自行遊走，與自身真氣慢慢交融。鴻蒙道印配合運轉，將逸散的劍意一點點收束，轉化為可掌控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密室依舊昏暗，牆上的符文偶爾閃動一下，像是在監測內部情況。林戰的氣息越來越平穩，周身隱約有淡淡劍氣繚繞，雖不淩厲，卻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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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色逐漸恢複紅潤，呼吸變得綿長。體內的力量不再躁動，而是如江河歸海，靜靜沉澱。
    突然，肩胛骨後方又是一陣震動。
    這一次，比之前更清晰。那股力量仿佛蘇醒過來，主動與他的神念建立連接。林戰心中一動，嚐試用意識去觸碰它。
    剛一接觸，腦海中便閃過一道劍光。
    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完整信息，隻有一記簡單的劈斬動作。看似平凡，卻蘊含極致的速度與角度。林戰甚至來不及細看，那道劍意就消失了。
    但他記住了。
    這一斬，不為殺人，隻為破防。
    他睜開眼，右手緩緩抬起，在空中虛劃一記。
    空氣發出輕微的撕裂聲。
    雖然沒有動用真氣，也沒有引動天地之力，但這一劃，已經帶出了幾分《斬道》的雛形。若是配上足夠修為，這一劍足以斬斷護體罡氣，直擊本源。
    林戰嘴角微動。
    他知道，自己抓住了突破口。
    隻要繼續這樣融合下去，哪怕封印再強，他也有一戰之力。
    他重新盤坐，雙手放回膝蓋，卷軸仍置於腿上。他的呼吸漸漸與體內劍意同步，每一次吐納，都像在打磨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刃。
    牆上的符文又閃了一下，比之前亮了許多。
    裂縫邊緣的刻痕開始緩緩移動，像是某種陣法正在重啟。灰光從四麵八方匯聚，朝著密室中心逼近。
    林戰沒有察覺。
    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融合之中，右手指尖微微抽動，仿佛在練習下一記斬擊。
    一滴汗從額角滑落，砸在卷軸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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