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中的枯骨緩緩起身，握劍而立。
    林戰一步跨出，將風無垢擋在身後。他盯著那八具枯骨，目光沉穩。每具枯骨身上都纏繞著幽藍火焰，手中的殘劍微微顫動，像是隨時會斬下。地麵開始發燙，火線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在石磚上劃出紅痕。
    “別動。”林戰低聲說。
    風無垢靠牆站著，左手按住右臂傷口。血又滲了出來，順著指尖滴落。她沒有吭聲，隻是點了點頭。
    林戰閉了閉眼，眉心突然一熱。鴻蒙道印自行運轉，一絲極淡的銀光從額頭透出。他體內深處仿佛有東西被喚醒，一股微弱卻熟悉的氣息擴散開來。那是屬於神界的規則之力，是他前世作為鴻蒙法神殘留的一縷本源。
    三具靠近他的枯骨動作頓了一下。眼窩裏的火焰輕輕晃動，像是風吹過的燭火。
    有效。
    林戰睜眼，往前踏了一步。
    “你們守的是神魔精血。”他說，“我不是外人。”
    話音剛落，八盞青銅燈同時爆燃。火焰衝天而起，凝聚成鎖鏈模樣，朝他四肢纏繞而去。空氣變得灼熱，呼吸都帶著刺痛。林戰抬手格擋，火焰鎖鏈砸在手臂上，皮肉瞬間焦黑。
    他咬牙不退。
    風無垢見狀，強撐著在地上劃出一道反向靈紋。指尖劃破地麵，留下淺淺的刻痕。那紋路與密室陣圖相反，短暫幹擾了火焰節奏。鎖鏈出現一絲斷裂，束縛力減弱。
    林戰抓住機會，迎著火焰再進一步。
    他不再躲避，反而伸出手，直接抓向最近一具枯骨的劍刃。
    劍鋒割破掌心，鮮血湧出。
    血滴落地的瞬間，眉心鴻蒙道印猛然發熱。一道暗金色的絲線從傷口升起，纏繞上枯骨的手臂。那血氣中蘊含的一絲神魔血脈被引動，順著紋路鑽入枯骨體內。
    枯骨劇烈震顫。
    它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林戰。然後單膝跪地，長劍插入地麵，發出一聲悶響。
    歸順。
    林戰喘了口氣，掌心還在流血，但眼神更堅定了。
    第一具枯骨已臣服，其餘七具卻仍未放鬆。它們依舊舉劍對準兩人，火焰鎖鏈重新燃起，比之前更加熾烈。
    風無垢靠在牆邊，臉色發白。她剛才那一劃耗盡了力氣，現在連坐穩都很困難。但她還是抬起左手，準備再次動手。
    “不用了。”林戰說。
    他看向那團懸浮的神魔精血。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旋轉，金光在其內部流動，像是一顆跳動的心髒。他知道，隻有真正觸碰到它，才能打破最後的規則。
    他邁步向前。
    火焰鎖鏈再次撲來。這一次不止纏向四肢，還直撲眉心。林戰抬手硬接，手臂被燒得皮開肉綻。他沒有停下，一步一步往前走。
    距離越來越近。
    三步。
    兩步。
    一步。
    他伸手，掌心對準那團精血。
    就在即將觸碰的刹那，精血猛然加速旋轉。一股古老意誌從其中爆發，直接衝擊他的神魂。
    “凡軀妄取神源，形神俱滅！”
    聲音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裏。林戰腦袋一炸，眼前發黑，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但他立刻怒吼一聲：“我本自神中來，何謂妄取！”
    眉心鴻蒙道印大放光芒。一道殘缺的神紋浮現額頭，漆黑如夜，邊緣泛著金邊。那是他前世身為鴻蒙法神的印記，雖不完整，卻足以證明身份。
    神紋與精血共鳴。
    血團微微震動，分裂出一縷細小的血絲。那血絲如同活物，緩緩飄向林戰掌心。
    接觸的瞬間，劇痛襲來。
    那不是皮膚的痛，而是筋脈、骨骼、血肉同時燃燒的感覺。林戰全身肌肉繃緊，牙齒死死咬住，喉嚨裏發出低吼。
    鴻蒙道印瘋狂運轉。它自動吞噬這縷精血能量，將其轉化為最原始的神魔血氣，一點一點注入四肢百骸。
    他的皮膚開始浮現暗金色紋路，像是血管，又像是符文。雙眸一黑一紅交替閃爍，瞳孔深處有星河流轉。
    身體在變強。
    也在承受極限。
    剩餘七具枯骨仍在舉劍，但動作明顯遲緩。它們似乎在掙紮，既想執行守護之責，又被林戰體內的血脈所壓製。
    風無垢靠在牆邊，右手緊緊壓住左臂傷口。血已經浸透衣袖，但她顧不上這些。她盯著林戰，看到他身上不斷浮現的金紋，看到他顫抖卻始終站立的身體。
    她知道，這一刻不能出任何差錯。
    隻要有人打擾，林戰就會走火入魔。
    她強撐著坐直，左手在地上慢慢移動，準備再布一道防禦陣紋。哪怕隻能擋住一次攻擊，也夠了。
    林戰站在原地，手掌仍貼著那縷精血。
    更多的血絲從主團中分離，鑽入他的掌心。每一次進入，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他的手臂開始膨脹，肌肉鼓起，皮膚下的金紋越來越多。
    鴻蒙道印在眉心劇烈跳動，像是要破體而出。
    忽然，他感覺到體內有一道沉睡的意誌在蘇醒。
    那不是他的記憶。
    也不是前世的殘留。
    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原始的存在，正在隨著神魔血氣的融入，一點點睜開眼睛。
    林戰嘴角溢出血絲，但他笑了。
    他知道，這條路沒有退路。
    要麽融合成功，蛻變為真正的神魔道體。
    要麽爆體而亡，化為灰燼。
    他沒有鬆手。
    反而將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
    整團精血劇烈震蕩，旋轉速度提升數倍。金光暴漲，照亮整個密室。七具枯骨同時後退半步，長劍垂下。
    風無垢劃完最後一道紋路，手指無力垂落。
    她看著林戰，看到他全身已被金紋覆蓋，看到他頭頂隱約浮現出一輪殘月虛影。
    那輪殘月緩緩轉動，吸收著四周逸散的能量。
    林戰的身體開始發光。
    暗紅與金黃交織，像是血液在燃燒。
    他的雙腳離地半寸，懸浮在空中。
    密室中央，隻剩他一人站立，雙手連接精血，身體不斷發生異變。
    風無垢靠牆坐著，右手滑落膝前。
    她看見，一滴血從林戰指尖滴下，落在地麵時，竟將石磚腐蝕出一個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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