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雙手貼在精血團上，身體懸空，皮膚下的金紋不斷蔓延。那團暗紅與金黃交織的液體劇烈旋轉，一股股能量順著掌心湧入體內。他的肌肉抽搐，骨骼發出細微的響聲，像是要被撐裂。
    鴻蒙道印在眉心瘋狂跳動，銀光一閃一閃，像是在和某種力量對抗。林戰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他能感覺到，這股精血的能量遠超預料，正沿著經脈亂衝，所過之處，血肉仿佛被火燒。
    一股劇痛從胸口炸開，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眼前一黑，識海中突然浮現出無數畫麵——
    他看見自己躺在雪地裏，衣衫襤褸，被人踢翻在地；看見雲天宗演武場上，同門冷笑圍攻；看見萬道劍宗山門前，血染長階……
    這些都不是現在的記憶，而是重生前的片段。它們混著精血中的古老意誌，一股腦地往他腦子裏鑽。
    “滾！”林戰低吼，神魂震蕩，強行將那些畫麵壓下。
    可緊接著，又有一幕浮現：未來的他站在屍山血海之上，雙眼一黑一紅，手中握著斷裂的神劍，身後是崩塌的諸天星河。
    那是……血祖？
    不，不是現在！他還不能看！
    他猛地睜眼，瞳孔劇烈收縮。雙臂上的金紋已經爬到肩膀，皮膚開始龜裂，滲出細密的血珠。呼吸變得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像吞刀子。
    風無垢靠牆坐著，右手按在左臂傷口上。她看著林戰的樣子，心口發緊。剛才那一道防禦陣紋幾乎耗盡了她的力氣，但她知道，現在絕不能倒下。
    她抬起左手，指尖在地上緩緩移動。雖然沒有靈力支撐，但她還記得最基礎的封禁手法。哪怕隻能擋住一絲外擾，也能為林戰爭取一點時間。
    林戰體內的能量越來越狂暴。精血不再順從引導，反而逆流而上，直衝識海。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手指微微顫抖，幾乎要鬆開那團精血。
    就在這一刻，眉心的鴻蒙道印猛然一震。
    一道清涼之意從額頭擴散開來，瞬間貫穿四肢百骸。那股亂竄的能量像是遇到了天敵，速度驟減。林戰抓住機會，在識海中構築屏障，將外來意誌死死擋在外麵。
    他想起前世坐在神界王座上的日子。那時他掌控法則，俯瞰眾生。雖遭背叛，逆轉時空重生，但他從未認命。
    我本自神中來，豈會死在這種地方？
    他心中怒吼，意誌如鐵。體內殘存的鴻蒙法神本源被喚醒，與道印共鳴，開始主動壓縮那些駁雜的能量。
    金紋逐漸穩定，由流動轉為凝實。一股新的力量在脊柱深處凝聚，緩慢下沉，融入道體根基。
    風無垢劃完最後一筆，手指無力垂落。她抬頭看向林戰，發現他全身的光芒正在收斂，原本暴烈的氣息也開始平穩。
    “快好了……”她喃喃道。
    林戰忽然皺眉。他察覺到一絲異常——那縷剛形成的神魔血氣，竟在自行遊走，繞著心髒轉了一圈後，停在丹田中央。
    這不是正常的融合過程。
    難道……這血氣有自己的意識？
    他來不及多想，體內又是一陣劇痛。那血氣突然震動，像是要破體而出。林戰立刻運轉道印壓製，額頭冷汗直流。
    風無垢見他臉色突變，急忙開口：“林戰！堅持住！”
    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耳中。
    林戰渾身一震。這聲提醒讓他瞬間找回現實感。他知道，若再沉迷幻境或分心雜念，必死無疑。
    他閉眼，集中全部意誌，引導鴻蒙道印全力煉化。銀光從眉心傾瀉而下，包裹住那縷躁動的血氣。壓縮、提純、歸位，一氣嗬成。
    終於，血氣安靜下來，化作一絲凝實的暗金色流光，沉入丹田底部。
    刹那間，四周空氣嗡鳴震蕩。密室地麵輕微顫動，石磚縫隙中逸散出微弱道痕，全被眉心的殘月虛影吸入。
    林戰睜開眼。
    雙瞳一黑一紅交替閃爍，但比之前更加深邃。他緩緩放下雙手，精血團停止旋轉，重新懸浮空中，不再攻擊。
    第一縷神魔血氣，凝聚成功。
    他的呼吸仍不平穩，身體多處皮膚開裂，血跡斑斑。但這具軀體比之前強橫太多，哪怕重傷未愈，也透著一股壓迫性的氣息。
    風無垢鬆了口氣，靠在牆上，手臂發軟。她剛才拚盡全力維持清醒，此刻再也撐不住，頭微微偏側，目光卻仍盯著林戰。
    “你……做到了？”她輕聲問。
    林戰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五指收攏又張開。力量感前所未有地充盈，連指尖都在微微發燙。
    鴻蒙道印仍在運轉，吞噬著空氣中殘留的戰意殘息。他能感覺到，這枚印記比之前更深了一層，像是從淺痕變成了刻印。
    但問題也來了。
    那縷神魔血氣雖已被馴服，可它深處似乎藏著什麽東西。每當他試圖深入探查，心頭就會掠過一絲寒意。
    更奇怪的是，他剛才在幻境中看到的“血祖”身影，並非虛妄。那一瞬的感應太真實，仿佛那是他注定要走的路。
    他抬頭看向風無垢。她臉色蒼白，左臂血跡未幹，眼神卻依舊堅定。
    “你還好嗎？”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死不了。”她扯了下嘴角，“倒是你，剛才差點把自己燒沒了。”
    林戰輕輕點頭。他知道，剛才確實離爆體隻差一步。若不是風無垢那一聲提醒，他可能已經陷入幻境無法自拔。
    他試著站穩，雙腿還有些發麻。剛邁出一步，腳下突然一滑。
    低頭一看，地上有血。不是風無垢的，是他自己的。從指尖滴落的一小灘血正慢慢擴散，邊緣已經開始腐蝕石麵。
    這血……已經有神魔之力了。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點，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狂暴能量。隨即閉眼，嚐試控製。片刻後，血滴不再冒煙，腐蝕停止。
    有效。
    但他也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挑戰是如何完全掌控這股力量，而不是被它反噬。
    風無垢看著他低頭研究血液，忽然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林戰站起身，目光落在那團懸浮的精血上。
    “還有一部分沒融合。”他說，“而且，這東西裏的記憶……有問題。”
    他頓了頓，眉心殘月虛影微微轉動。
    “它不隻是神魔精血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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