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滴血還在冒煙，黑色的圈在擴大。林戰一把將風無垢拉到身後，她靠在岩壁凹處，呼吸急促但沒出聲。他右手按住眉心，鴻蒙道印微微發燙，吞噬之力運轉起來，試圖封住體內血氣波動。
    可道印還未恢複，隻能壓住幾息時間。
    “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往哪走。”林戰低聲說，撕下衣角把掌心傷口包住。布條剛纏上，血就滲了出來。
    風無垢抬頭看天，東南方向那片黑雲還在移動，速度不快，但方向正對這裏。“是幽冥引霧陣的前兆。”她說，“再走官道，半個時辰就會被鎖死。”
    林戰點頭，不再猶豫。他轉身蹲下，一手托住她腿彎，背起她就往左邊山林走。腳下碎石滾動，他腳步很穩，每一步都踩實了才邁下一步。
    身後的官道漸漸被樹影遮住。
    林間光線昏暗，枝葉交錯，擋住大部分天光。風無垢伏在他背上，聲音虛弱：“我可以自己走。”
    “你現在一句話都別說。”林戰打斷她，“留著力氣等到了再說。”
    他加快腳步，穿行在密林之間。腳底踩斷枯枝的聲音不斷響起，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破空聲，像是什麽東西劃過空氣。
    追兵來了。
    林戰沒有回頭，隻是左手握緊了劍柄。劍未出鞘，但他能感覺到眉心道印輕微震動，那是危險臨近的反應。他一邊前行，一邊催動道印吸收天地間散落的古老道痕。一絲微弱的暖流滲入神魂，緩解了部分疲憊。
    風無垢閉著眼，手指輕輕搭在他肩上。“三十裏……就能到靈雲宗外圍哨崗？”她問。
    “嗯。”林戰答，“再撐一陣。”
    她沒再說話，身體卻微微繃緊。他知道她在忍痛，也知道她不想拖累自己。但他不能放她下來。一旦她落地，很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地勢開始上升。一道陡坡擋在麵前，坡麵濕滑，布滿青苔和碎石。林戰抓著旁邊一棵樹幹往上攀，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他立刻側身，用背部撞向岩壁，硬生生穩住身形。
    風無垢伸手想撐地，被他一把按住手腕。“別動。”他說，“你受不住這一摔。”
    她停住了動作，隻看著他。
    林戰喘了口氣，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混著血跡滴在 ar 上。他閉上眼，全力催動鴻蒙道印。最後一絲神魔血氣從道體深處湧出，注入四肢經脈。肌肉繃緊，力量短暫回升。
    他睜開眼，黑紅雙瞳閃過寒光。
    繼續上坡。
    翻過山脊時，天色已經亮了不少。晨風吹散薄霧，遠處一座城池輪廓清晰可見。高聳的塔樓、蜿蜒的城牆、飄揚的旗幟——那是靈雲宗所在。
    林戰停下腳步，站在山巔望著那座宗門。
    “這次，一定要讓他們聽進去。”他說。
    風無垢輕聲應道：“會的。”
    林戰沒有回應，背著她沿著山脊快速下行。樹林越來越密，腳下的路也變得崎嶇。他的步伐依舊堅定，但每一次落地，膝蓋都傳來鈍痛。舊傷未愈，強行奔襲讓傷勢加重，但他沒停下。
    身後遠處，又有兩道破空聲掠過林梢。
    鬼修探子已經進入這片區域。
    林戰右手摸了摸劍柄，確認它還在。劍柄沾了血，有些滑，他用力握緊。隻要劍還在手上，他就還能戰。
    穿過一片灌木叢後，地麵開始出現淺淺的刻痕。那是人為留下的標記，歪斜卻不規則，顯然是匆忙劃出的路線指引。林戰認得這種記號——靈雲宗外圍巡邏弟子設下的隱秘路徑，專用於緊急傳訊時避開主道。
    他轉向左側，順著標記前進。
    風無垢突然開口：“你的手……在抖。”
    林戰沒否認。“有點累。”他說，“還能撐。”
    她沒再說話，隻是把手貼在他後頸上。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靈力滲入皮膚，雖然不足以修複什麽，但讓他精神一振。
    他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
    兩人繼續前行，身影徹底隱入密林深處。
    太陽升高，林間光影斑駁。腳下的土路逐漸變成石板鋪成的小徑，兩側立起低矮石樁，上麵刻著模糊符文。這是靈雲宗勢力範圍的邊界標誌。
    再往前二十裏，就是第一道哨崗。
    林戰腳步沒停，呼吸卻越來越重。每一次吸氣，肋骨處都有撕裂感。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但必須堅持到最後。
    忽然，前方小徑盡頭閃過一道銀光。
    林戰立刻停下，將風無垢護在身後大樹後。他屏住呼吸，盯著那道光消失的位置。
    沒有動靜。
    他緩緩抽出半寸劍刃，準備應對突襲。
    等了五息，什麽都沒發生。
    他皺眉，正要邁步，風無垢突然抓住他手臂。
    “等等。”她低聲說。
    林戰回頭。
    她盯著地麵，目光落在一塊石板邊緣。那裏有一道細縫，縫中殘留著一點暗紅色粉末。她用指尖輕輕碰了一下，粉末沾在皮膚上，立刻泛起微弱的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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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引粉。”她說，“有人提前布過陷阱。”
    林戰立刻後退三步，換了個方向繞行。他不再走石板路，直接踏進旁邊的草叢。雜草及膝，掩蓋了行蹤。
    走出十幾丈後，他靠在一棵樹上喘息。體力接近極限，連鴻蒙道印的恢複速度都變慢了。
    風無垢靠在他肩上，聲音幾乎聽不見：“還有多遠？”
    “十裏。”他說，“快了。”
    她點點頭，閉上眼。
    林戰扶著樹幹站起來，重新背起她。他的動作比之前慢了些，但依然堅決。
    穿過一片竹林後，前方出現一條溪流。水流不急，水麵上漂著幾片落葉。林戰正要涉水而過，忽然察覺不對。
    水麵太靜了。
    沒有漣漪，沒有蟲鳴，連風都停了。
    他停下腳步，右手再次按住眉心。鴻蒙道印劇烈震動，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危險。
    他猛地向左翻滾，同時拔劍出鞘。
    劍光一閃，一道黑影擦著原先站立的位置掠過，擊中身後竹竿，整根竹子瞬間化為灰燼。
    林戰單膝跪地，劍橫在身前，背上風無垢仍未睜眼。
    前方溪水中，浮現出一層薄霧。霧中站著一個人影，全身裹在黑袍裏，手中握著一根彎曲的鉤鐮。
    “林戰。”那人開口，聲音沙啞，“交出玉簡，可免一死。”
    林戰沒回答，隻是緩緩站起，劍尖指向對方。
    對方冷笑一聲，鉤鐮揮動，霧氣迅速擴散。
    林戰咬牙，將風無垢輕輕放在樹根凹處，然後握緊手中劍，向前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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