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蹲在石縫邊，手指撥開碎石，那條黑線還在動。他盯著它，沒有說話，隻是慢慢站起身。風無垢靠在身後岩壁上，呼吸微弱，但她睜著眼，目光落在林戰身上。
    他知道這線是活的，能傳訊。
    不能再走原路。
    他扶起風無垢，讓她靠住自己。她的身體很輕，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尖冰涼。兩人一步步往前走，腳踩在碎石上發出細微聲響。通道越來越窄，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前方出現微光。出口就在前麵。
    林戰放慢腳步，一手緊握風無垢的手臂，另一手悄悄探向懷中玉簡。他沒拿出來，而是用神念催動眉心鴻蒙道印。殘存的吞噬之力緩緩運轉，將玉簡的氣息徹底封進體內氣海深處。
    風無垢察覺到他的動作，微微點頭。
    出口外是一片荒坡，晨霧未散。幾棵枯樹歪斜地立著，遠處有山影輪廓。林戰剛踏出一步，腳下忽然一沉——地麵亮起陣紋，七道光芒從四麵八方射來，在空中交織成網。
    “想走？”聲音從右側傳來。
    淩霄劍站在三丈外，身後跟著四個靈天盟弟子。他們身穿灰袍，腰佩短刃，呈扇形圍攏過來。淩霄劍手按劍柄，眼神冷峻：“你們在裏麵待了太久。密室禁地，未經許可不得擅入。現在，交出所得之物。”
    林戰沒動。
    風無垢想抬手，卻被他輕輕按下肩膀。她明白意思，不再掙紮，隻靠在岩壁旁，閉目調息。
    “我們拿到了什麽，你不清楚。”林戰開口，聲音沙啞但平穩，“你隻知道命令。”
    “少廢話。”淩霄劍往前走了一步，“我奉命巡查遺跡周邊，發現你們行跡可疑。若無問題，為何躲藏？為何深夜進入？”
    “我們不是躲。”林戰說，“是在阻止一場屠殺。”
    淩霄劍冷笑：“屠殺？就憑你們兩個快站不穩的人？別告訴我，你們還救了誰？”
    林戰依舊站著，不動怒，也不解釋。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道漆黑劍意自指尖凝聚，像墨汁滴落般垂下，觸地瞬間，地麵裂開寸許長的縫隙。
    淩霄劍瞳孔一縮。
    那股氣息……不對勁。
    不是普通靈力，也不是劍氣。更像是某種更原始的東西，帶著壓迫感，壓得他胸口發悶。
    “這是什麽境界？”他低聲問。
    “你不配知道。”林戰收回手，劍意消散，裂縫卻未合攏。“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幽冥界要在三天後同時開啟七條通道，目標是七大宗門核心區域。雲天宗、靈雲宗、萬道劍宗……全在名單上。”
    淩霄劍皺眉：“這種話，你也敢編？”
    “信不信由你。”林戰向前邁了一步，“但我現在要去靈雲宗報信。如果你攔我，耽誤了時機，第一個死的就是你所在的據點。”
    “放肆！”一名弟子怒喝，拔刀上前。
    林戰看都沒看他，隻是眼神一冷。那人腳步頓住，像是被什麽東西撞到胸口，猛地後退兩步，臉色發白。
    淩霄劍抬手製止其他人。
    他盯著林戰，試圖看出破綻。可對方雖然滿身血汙，衣衫破裂，但站姿穩定，眼神清明。最重要的是，剛才那一縷氣息——絕非虛張聲勢。
    “你說的情報……有證據嗎？”
    林戰沉默兩息，然後開口：“玉簡已被我封存，無法示人。一旦暴露，追蹤黑線會立刻激活，引來大批鬼修。你現在要的不是證據，是判斷。你是選擇阻攔一個可能說謊的人，還是賭七大宗門的命運？”
    淩霄劍咬牙。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來曆不明，之前就有傳聞他在靈界橫掃同階，連風逸塵都被一招擊敗。但他也聽說此人桀驁不馴，多次違抗宗門指令。
    可此刻……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弟子。他們都麵色緊張，握著武器的手在抖。顯然也被剛才那一瞬的威壓震懾住了。
    “讓開。”他終於說。
    “你說什麽？”旁邊弟子愣住。
    “讓開！”淩霄劍厲聲重複，“讓他們過去！”
    四人遲疑片刻，緩緩退到兩側。
    林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扶著風無垢繼續前行。腳步沉重，但每一步都踩得結實。
    走出五丈遠，身後傳來喊聲。
    “林戰！”
    他停下，沒有回頭。
    “如果這是個騙局……”淩霄劍的聲音傳來，“我會親手把你釘在靈雲宗門前。”
    林戰抬起左手，輕輕揮了一下，示意聽見了。
    然後繼續走。
    霧漸漸散去，天邊泛起青白色。荒野小徑蜿蜒向前，通向遠方城池輪廓。風無垢靠在他肩上，呼吸比剛才平穩了些。
    “還能撐住？”林戰問。
    “能。”她答。
    “等到了靈雲宗，你就休息。”
    “你不也一樣傷著？”
    “我不一樣。”他說，“我能扛。”
    他們走過一段亂石堆，腳底打滑，林戰差點摔倒，但他硬是穩住了身形。風無垢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身後遺跡入口已被霧遮住，看不出痕跡。那道陣法也沒再亮起。淩霄劍一行人站在原地，沒人追上來。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前方出現岔路。左邊通往山林，右邊通向官道。
    林戰選了右邊。
    剛踏上土路，風無垢突然拉住他。
    “等等。”
    她抬頭看天。
    林戰順著她目光望去。
    天空原本晴朗，可此刻東南角有一片雲正在聚集。那雲顏色發暗，邊緣泛著鐵灰，移動速度極慢，但方向正對著他們前行的路線。
    “有問題。”她說。
    林戰眯眼盯著那片雲，眉心微微發熱。鴻蒙道印雖未完全恢複，但對危險仍有本能感應。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掌。
    剛才握劍的地方，掌心有一道未愈的傷口。血已經幹了，結成黑色硬殼。可就在這一刻，那塊痂裂開一道細縫，滲出一滴血珠。
    血珠落下，砸在泥土上。
    泥土發出輕微“嗤”聲，冒起一絲白煙。
    林戰立刻拽著風無垢後退三步。
    地上那個血點周圍，土壤開始變色，由褐轉黑，像被腐蝕了一樣，迅速蔓延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圈。
    他盯著那塊地，呼吸變重。
    這不是普通的毒。
    是追蹤術被觸發了。
    有人知道了他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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