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衝向那道黑色巨矛，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他沒有要硬接的意思，隻是借著衝鋒的勢頭，把身體往前送。巨矛炸開的瞬間，氣浪把他和風無垢一起掀飛。他的後背撞上崖邊一塊凸起的岩石，骨頭發出悶響，但他立刻翻身站起。
    鴻蒙道印在他眉心跳動，一股熱流從額頭直衝雙腿。剛才爆炸中散落的戰意殘息被道印吞噬，肌肉得到短暫強化。他一把抓住風無垢的手臂，將她拉到身邊。
    “我們跳。”他說。
    風無垢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還帶著血跡。她沒問為什麽，也沒說能不能活，隻是點了點頭：“好。”
    兩人並肩走到崖邊。下麵是翻滾的雲霧，深不見底。風吹得衣袍劇烈晃動，腳下的碎石不斷滑落，掉下去後連回聲都沒有。
    靈尊懸停在二十丈外，黑袍不動，眼神冰冷。他抬起手，準備再次凝聚力量。可就在這一刻，林戰和風無垢同時躍起，身影消失在崖沿之外。
    靈尊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緩緩落下，站在崖邊，低頭望著那一片濃霧。半晌，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跳下去？也好，省得我動手。”
    他轉身，長袍一甩，身形騰空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際。
    追殺令已傳遍四方，三十六名執法弟子陸續撤離。九重鎖靈陣解除，山門恢複平靜。斷魂崖重新歸於死寂，隻有風穿過裂穀的聲音。
    而此時，林戰與風無垢正在急速下墜。
    空氣在耳邊呼嘯，身體像被無形的手往下拽。林戰咬緊牙關，一手護住頭，一手牢牢抓住風無垢的手腕。他知道高空墜落不能直接落地，否則必死無疑。
    鴻蒙道印持續震動，似乎對下方某種東西有所感應。眉心的殘月印記微微發燙，體內神魔血氣開始流轉，修複著之前戰鬥中的傷勢。他的意識比剛才清晰了許多。
    風無垢緊握斷劍，劍身橫在胸前，像是最後一道防線。她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但眼神依舊堅定。她沒有看林戰，也沒有說話，隻是隨著他一起下墜。
    時間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雲霧開始變色。原本灰白的霧氣漸漸泛出暗紅，像是被什麽東西染過。溫度也在下降，冷得刺骨。
    林戰察覺到了異常。
    他低頭看去，發現下方不再是單純的深淵，而是一片漂浮的石塊群。那些石頭大小不一，有的如房屋般大，有的隻有桌麵寬，全都懸浮在空中，緩慢旋轉。石麵上刻著古老的符號，有些已經磨損，有些還在發出微弱的光。
    更奇怪的是，這些石頭之間纏繞著黑色絲線，像是蛛網，又像是鎖鏈，把整片區域圍了起來。
    “那是……陣法？”風無垢低聲說。
    林戰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最中央的一塊巨石上。那石頭足有百丈長，平躺在虛空中，表麵布滿裂痕。裂縫裏透出紅光，一閃一滅，像是心跳。
    鴻蒙道印突然劇烈跳動，眉心傳來灼痛感。林戰悶哼一聲，眼前閃過一幅畫麵——一個身穿黑甲的人站在巨石之上，手中握著一把斷裂的長槍，對著天空怒吼。下一秒，畫麵消失。
    “你看到了什麽？”風無垢問。
    “一個人。”林戰說，“他在守什麽東西。”
    他們離那片浮石越來越近。速度太快，無法減速。林戰迅速掃視周圍環境，尋找落腳點。他看到左側有一塊較大的石台，上麵沒有符文，也沒有黑絲纏繞，看起來相對安全。
    “抓穩！”他對風無垢喊了一聲。
    兩人調整姿勢，在即將撞上的瞬間，林戰用腳蹬向旁邊一塊小石，借力扭轉方向。他們的身體斜飛出去，重重摔在那座石台上。
    轟！
    碎石四濺，石台晃動了一下，但沒有崩塌。林戰趴在地上，手臂擦破，滲出血跡。風無垢滾了兩圈才停下，斷劍脫手，滑到邊緣才被一塊凸起擋住。
    他們活下來了。
    林戰撐著地麵坐起，胸口起伏。他抬頭看向四周，確認暫時沒有危險。這片浮石區像是被人刻意布置過，每一處都有規律可循。那些黑絲連接著特定的符文點，形成一個巨大的封鎖結構。
    “這是什麽地方？”風無垢靠在石壁上，聲音虛弱。
    “不知道。”林戰搖頭，“但有人不想讓別人進來。”
    他站起身，走到石台邊緣。腳下是更深的黑暗，看不到底。剛才掉落的碎石一直沒傳來撞擊聲。
    鴻蒙道印還在震動，頻率越來越快。林戰伸手按住眉心，感覺那股熱流正引導他看向中央那塊巨石。
    “你想讓我過去？”他低聲說。
    風無垢聽到了，問：“它告訴你什麽了？”
    “不是告訴我。”林戰盯著那塊發光的石頭，“是它在召喚我。”
    他彎腰撿起自己的劍，檢查劍刃是否完好。然後走向石台另一端。那裏有一條由碎石拚成的小路，通向中央巨石。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踩空，掉進無盡深淵。
    風無垢掙紮著站起來，拾起斷劍。她跟在林戰身後，一句話沒說。
    他們走過三條浮橋，跨過五處斷裂帶，終於接近中央巨石。越靠近，那紅光就越強。林戰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困在那裏，一直在掙紮。
    巨石正麵刻著一個巨大的封印圖案，形狀像一隻閉合的眼睛。圖案中央有一道裂縫，正是紅光溢出的地方。
    林戰站在封印前，伸出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石頭的瞬間，整個浮石區猛地一震。
    所有懸浮的石頭同時偏移，黑絲繃緊，發出嗡鳴。中央巨石的裂縫擴大了一分，紅光暴漲。
    林戰的手停在半空。
    封印內部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不是從耳朵聽見的，而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裏。那聲音充滿憤怒與不甘，仿佛來自遠古時代。
    風無垢拔出斷劍，擋在林戰麵前：“別碰它！”
    林戰沒有收回手。
    他知道這很危險，也知道一旦打破封印可能會引發無法預料的後果。但鴻蒙道印從未如此強烈地反應過。這個封印，和他有關。
    他的手指向前移動了一寸。
    指尖接觸到石頭的刹那，封印上的裂縫驟然張開，一道血紅色的光柱衝天而起，撕裂了上方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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