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從山坡滾落，林戰側身閃避，腳下一滑，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他沒停，立刻爬起，右手迅速將偵測羅盤塞進懷中，左手按住劍柄。
    就在這時，天邊雲層裂開一道口子。
    風猛地壓下來，空氣變得沉重，像是有千斤重擔落在肩頭。林戰抬頭，看見一道身影踏著裂開的雲層走下，黑袍上繡著金紋，每一步落下，地麵都震一下。
    是靈尊。
    他來了。
    林戰瞳孔一縮，體內鴻蒙道印瞬間發熱，眉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他知道這感覺——強敵臨近，道印自動護主。他沒時間多想，一把抓起地上的輕甲往背上甩，轉身就往演武堂方向跑。
    不能留在原地。
    他剛衝出十步，身後傳來一聲冷喝：“林戰！”
    聲音不大，卻像雷炸在耳邊。林戰腳步一頓，沒回頭，手緊緊扣住劍柄。
    靈尊落地，塵土不揚，站定在空地上。他目光掃過四周，傳功長老等人紛紛低頭後退，沒人敢攔。
    “你毀我遺跡，壞我大事，辱我威名。”靈尊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帶著殺意，“今日，我要你命。”
    話音未落，一股威壓撲麵而來，直衝林戰神魂。林戰悶哼一聲，腦袋嗡鳴，眼前發黑。他咬破舌尖，強行清醒，鴻蒙道印急速轉動，吞噬周圍逸散的戰意殘息，肉身力量短暫提升。
    他抬腳狂奔，直奔風無垢所在的偏殿。
    他知道她還在那裏，傷沒好，但不會丟下他。
    果然，剛拐過回廊，風無垢就迎了出來。她臉色蒼白，一手扶牆，另一隻手握著斷劍，劍刃缺口累累。
    “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她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林戰拉住她手腕，“走！”
    兩人剛衝上通天石階，天空驟然變暗。靈尊一揮手，九道光柱從山門各處升起，交織成網，封鎖所有出口。
    九重鎖靈陣。
    陣法落下，空中靈氣被抽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三十六名執法弟子從四麵八方圍來，手持長戟，眼神冰冷。
    “林戰，束手就擒！”為首的弟子大喝。
    風無垢冷笑一聲，舉起斷劍，劍尖指向人群：“想抓他，先殺了我。”
    她腳步不穩，但劍勢淩厲，第一斬劈出，劍氣撕裂空氣，逼退三人。第二斬橫掃，地麵裂開三尺，又掀翻五人。第三斬連環出擊，十三道劍氣如流雲翻湧，硬生生在包圍圈中撕開一條口子。
    “快！”她喊。
    林戰沒猶豫，夾住她的手臂，借力躍起，一腳踹碎攔路的石柱，碎石飛濺中衝出封鎖線。
    身後追兵立刻合攏，喊殺聲不斷。
    他們沿著北嶺古道狂奔，山路陡峭，腳下濕滑。林戰一邊跑一邊感知懷中的羅盤，指針劇烈晃動，顯示東澤方向的陰氣仍在增強。
    但他顧不上了。
    靈尊的氣息越來越近。
    回頭一看，那人已騰空而起，懸浮半空，黑袍獵獵，雙目如炬。
    “逃？”靈尊冷笑，“你逃不掉的。”
    他抬手一掌拍下，千丈氣浪轟然壓落。地麵崩裂，碎石如箭射向四方。林戰拉著風無垢撲向一側，肩頭擦過一塊飛石，火辣作痛。
    兩人踉蹌幾步，終於停下。
    眼前是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穀。
    斷魂崖。
    崖邊風大，吹得衣袍獵獵作響。腳下碎石不斷滾落，砸在岩壁上發出沉悶回響，許久才消失。
    林戰站在崖邊，回頭看了一眼追來的靈尊。那人懸在百丈高空，居高臨下，像神審判凡人。
    “怕嗎？”林戰低聲問。
    風無垢喘著氣，嘴角溢血，卻笑了：“跟你這種瘋子並肩，早就不怕死了。”
    林戰點頭，握緊了劍。
    他知道這一戰躲不掉。
    可他也不能死在這裏。
    鴻蒙道印在他眉心微微發燙，自動吸收空氣中殘留的戰意與信念殘息，緩慢修複他的神魂損傷。他能感覺到，身體比剛才穩了些。
    靈尊緩緩降落，懸停在崖前二十丈外。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團漆黑光芒，四周溫度驟降。
    “林戰。”他聲音如雷，“我以靈界執法之名，正式下達追殺令——凡助你者同罪，藏匿者滅門！”
    風無垢臉色一白，手指緊緊攥住劍柄。
    林戰沒動。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從此以後，整個靈界，再無他容身之地。
    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憑什麽定我的罪？”林戰開口，聲音很穩。
    “憑我是靈尊。”對方冷冷道，“憑你觸犯禁忌，擅闖禁地，毀我陣基，害我計劃中斷。你該死。”
    “你的計劃是引煞入宗，禍亂靈雲。”林戰盯著他，“你以為沒人知道？”
    靈尊眼神一冷：“汙蔑執法者，罪加一等。”
    他手掌一壓，黑光暴漲，化作巨掌朝林戰當頭拍下。
    林戰立刻拔劍，劍光一閃，斬向氣勁中央。轟的一聲，衝擊波炸開，他連退五步，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劍刃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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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無垢衝上前，擋在他麵前，舉劍硬接第二擊。她身形一顫，嘴角再次溢血，膝蓋幾乎跪地。
    “別撐了。”林戰把她拉到身後，“接下來，我來。”
    他站直身體，長劍橫於胸前。
    鴻蒙道印持續運轉，吞噬剛才戰鬥中逸散的強者信念殘息，一絲絲神魔血氣在經脈中流轉，修複傷勢，增強力量。
    他知道打不過。
    但他可以拖。
    隻要拖到靈尊出手過度，露出破綻。
    隻要拖到斷魂崖的地脈紊亂爆發，幹擾陣法。
    隻要拖到……有人察覺這裏的異常。
    靈尊再次抬手，這次凝聚的是靈王境全力一擊。天地色變，風雲倒卷，整座山峰都在顫抖。
    “最後一招。”他說，“不死，便廢。”
    林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鐵。
    他把劍插在地上，雙手結印，調動鴻蒙道印深處封存的一絲遠古劍意。那是他前世作為鴻蒙法神時領悟的殘篇，尚未完全掌握，但此刻顧不得了。
    “風無垢。”他低聲道，“待會我動手，你就往右後方跳，別回頭。”
    “你要幹什麽？”
    “製造機會。”
    靈尊的攻擊已經成型，黑色巨矛懸於頭頂，隨時落下。
    林戰猛然睜眼，眉心殘月印記一閃，體內的神魔道體短暫激發，肌肉繃緊，骨骼發出輕微爆響。
    他拔劍，迎著巨矛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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