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的指尖還在微微發麻，但那股顫抖正一點點被壓下去。他站在原地，呼吸從急促變得深長。體內的血氣像滾燙的鐵水，在經脈裏奔湧，銀色的能量則像寒流，順著奇經八脈衝刷而下，壓製著即將失控的熱浪。
    他知道剛才那一劍幾乎耗盡了力氣。道體在燃燒，肌肉在抽痛，可他還站著。
    靈尊也站著，胸口的衣服裂開一道口子，金光黯淡了許多。他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多了幾分凝重。
    兩人之間沒有說話。
    風卷著沙石從崖底刮過，吹動林戰的衣角。他緩緩抬起手，掌心朝上，黑白交織的氣流再次浮現。這一次，氣流不再散亂，而是被他強行壓縮在掌心，形成一個旋轉的小漩渦。
    靈尊察覺到了危險。
    他雙手抬起，殘餘的靈域之力在頭頂凝聚，化作一層厚重的金光屏障。與此同時，地麵震動，數道金色鎖鏈從裂縫中鑽出，直撲林戰四肢。
    林戰沒有閃。
    他雙腳猛然一踏，腳下岩石炸裂，整個人借力騰空。古劍從體內浮現，劍身纏繞著血銀雙色之氣。他高舉長劍，將掌心的漩渦引向劍尖。
    一道螺旋狀的斬擊波成形，呼嘯而出，直劈靈尊頭頂。
    靈尊抬手，金光屏障迎上。
    轟！
    衝擊炸開，氣浪橫掃四周。金光劇烈震蕩，出現細密裂痕。靈尊後退半步，腳底劃出一道深溝。
    而林戰落地時膝蓋一沉，差點跪下。他咬牙撐住，左手撐地，迅速調整呼吸。銀流加快運轉，沿著脊柱向上衝，壓住體內翻騰的血火。
    他不能倒。
    也不能停。
    因為他知道，隻要他停下，靈尊就會反撲。
    果然，金光重新凝聚，五根金色鎖鏈破土而出，速度快得驚人，瞬間纏上林戰雙臂雙腿。鎖鏈收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試圖將他徹底禁錮。
    林戰低吼一聲。
    肌肉猛然膨脹，皮膚表麵浮現出銀色紋路和暗紅血線，像是古老的圖騰蘇醒。他的手臂青筋暴起，骨骼發出哢哢聲響。
    然後他猛地發力。
    筋骨齊鳴，肌肉暴漲，雙臂一掙——
    啪！啪！
    兩條金鏈當場崩斷。
    緊接著雙腿用力，又是兩聲脆響，剩下兩根鎖鏈也被硬生生扯碎。
    斷裂的金鏈碎片飛濺，撞擊在周圍岩壁上，留下一個個小坑。而就在金鏈崩斷的瞬間，林戰身上爆發出一圈血銀漣漪，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漣漪所過之處，殘存的靈力盡數粉碎。空氣仿佛被攪動，形成短暫的真空。
    靈尊被這股力量震得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絲金血。
    他終於變了臉色。
    這不是單純的靈力對抗，也不是術法比拚。這是純粹的肉身偉力，是超越境界的身體強度。他的靈域能壓製神王，能封鎖空間，可在這種原始的力量麵前，竟然顯得如此脆弱。
    林戰站穩身形，雙拳緊握，道體全麵運轉。血氣與銀流在他體內循環不息，每一次心跳都帶動全身氣血共振。他能感覺到身體快要到極限，但他還能動。
    這就夠了。
    他向前邁步。
    一步落下，地麵裂開。
    第二步，碎石翻飛。
    第三步，他衝了出去。
    靈尊立刻結印，雙手交錯，九道金環在身前浮現，層層疊加，準備施展“九重靈獄”。這一招能封閉五感，封鎖神識，讓對手陷入絕對黑暗。
    可林戰閉上了眼。
    他放棄視覺，全憑道體感應。空氣的流動、能量的波動、甚至對方結印時手指的微小動作，都在他感知中清晰呈現。
    他在靈術完成前突進。
    速度極快，如同鬼魅。
    靈尊剛要抬手，林戰已至身前。
    一拳轟出。
    拳風裹挾血銀雙氣，正麵撞上第一道金環。
    砰！
    金環炸裂。
    第二拳接踵而至，打向第二環。
    又是一聲爆響。
    第三拳、第四拳……連續七拳，每一拳都精準命中金環核心節點。九重靈獄尚未完全成型，就被打得支離破碎。
    最後一拳，直取靈尊胸口。
    靈尊倉促抬臂格擋，卻被這一拳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崖壁上。塵土飛揚，他咳出一口金血，胸前護體金光徹底碎裂，露出裏麵的暗金長袍。
    他單膝跪地，一隻手撐著地麵，抬頭看向林戰。
    林戰站在十步之外，古劍拄地，呼吸沉重，額頭汗水混著血跡滑落。他的衣服多處撕裂，手臂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不斷滲出。
    但他還站著。
    眼神依舊銳利。
    靈尊緩緩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跡。他的動作比之前慢了許多，金光再也沒有之前的威勢。
    “你這具身體……”他盯著林戰，“到底是什麽力量？”
    林戰沒有回答。
    他隻是抬起右手，輕輕撫過眉心。那裏有一道極淡的印記，形如殘月，無人可見。鴻蒙道印正在微微發熱，吞噬著戰場上逸散的信念殘息，緩慢修複他的損傷。
    他知道這一戰快結束了。
    不是因為他贏了，而是因為對方已經開始動搖。
    靈尊看著他，目光複雜。他曾以為這隻是個僥幸突破的年輕人，可現在他明白，眼前這個人，已經不能用常理衡量。
    林戰緩緩舉起劍，劍尖指向靈尊。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說我不該回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
    “那你現在，敢不敢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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