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滑落的聲音剛過，林戰的手指立刻貼地一按。身體不動，神念卻已掃向陣法邊緣的那道裂隙。他剛才用神魔血氣試探，被反彈得嘴角出血，現在不能再莽撞。
    他閉眼，陰陽瞳悄然運轉。視線穿透符文層，盯住第七層的能量流轉。之前吸收的道痕裏有段頻率，和這層波動完全一致。他剛才就是順著那個節奏輸入靈力，才差點觸發反應。
    可陣法自己變了結構。
    這不是死陣，是活的。
    他睜開眼，呼吸放慢。手指在地麵輕輕劃動，複刻剛才看到的符文順序。金紋為主，夾著一道斷開的時間痕跡，第九層有個缺口，像被人強行撕過。
    外麵的人又在叫囂。
    “還在裏麵裝模作樣？破不開就滾出來！”
    “看他那臉色，早就撐不住了。”
    林戰不理會。他知道這些人不敢進來。他們怕陣法反噬，也怕他埋伏反擊。隻要他還坐著不動，對方就不會輕舉妄動。
    但他沒時間耗。
    寶箱就在三步外，卻被九轉封靈陣裹著。光芒一層層流轉，像水波一樣循環。每一輪結束時，第九層都會停頓半息。他剛才數了十七次，每次都是這個節奏。
    那一瞬，所有能量鏈條都鬆了一下。
    機會隻有那麽短。
    可怎麽進？
    強攻不行，會被彈回來。用鴻蒙道印吞噬道痕，隻能解析碎片，拚不出完整路徑。他試過引導神魔血氣滲入裂隙，模擬布陣者的能量特征，但陣法察覺異常，立刻調整防禦。
    他必須找到一個切入點，能剛好卡在那半息停頓裏，而且不能引發警報。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著剛才劃陣圖的靈痕。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麽東西灼過。他忽然想到，鴻蒙道印能吞道痕，也能煉化信念殘息。如果這陣法真有靈性，那它運行時，會不會留下一絲執念？
    就像強者戰死後留下的氣息那樣。
    他立刻集中精神，眉心一熱，鴻蒙道印開始震動。不是去吸空氣裏的殘痕，而是對準陣法核心，主動搜尋那種微弱的、近乎無形的意念波動。
    一秒，兩秒。
    沒有反應。
    他又換角度，把神念壓到最低，像一根針一樣刺進第九層符文循環的末端。就在最後一次停頓時，他捕捉到了——
    一絲極淡的冷意。
    不是能量，也不是法則，而是一種“存在感”。像有人在那裏站過，哪怕已經離開萬年，腳下踩過的石頭還會留一點溫度。
    林戰屏住呼吸。
    就是這個。
    布陣者當年啟動此陣時，最後一步落在第九層收尾處。那一瞬間的意誌，被陣法無意中保存了下來。雖然極其微弱，但確實還在。
    鴻蒙道印猛地一震，將那絲意念殘息吞了進去。
    刹那間，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一隻手掌按在符文圈上，靈力逆向注入，不是為了激活，而是為了關閉。
    關陣的手法！
    林戰眼睛亮了一下。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一直打不開——所有人都是想著怎麽破解、怎麽衝擊、怎麽強行中斷。可這陣法的設計根本不怕破壞，它怕的是“正確關閉”。
    就像一把鎖，你不該砸它，你得找到鑰匙。
    他立刻開始推演。關陣需要三重步驟：先穩住第七層的共振頻率，再切斷第八層的時間斷流，最後在第九層停頓時，用特定順序撤除符文壓製。
    順序錯了，陣法會自毀；快了慢了，也會觸發反噬。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朝上。體內靈力慢慢凝聚，不再急躁。神魔道體自動調節節奏，讓輸出變得平穩。他先把靈力調成和第七層一致的頻率，一點點送入邊緣裂隙。
    陣法沒有反應。
    很好。
    接著，他控製靈力分流，一部分維持第七層同步，另一部分悄悄探向第八層的時間斷層。那裏有一股扭曲的力量在循環，他不能碰它，隻能繞過去，在斷層交匯點製造一個短暫的真空帶。
    這一步最難。
    稍有不慎，就會驚動整個係統。
    他額頭出汗，手指微微發抖。但動作沒停。
    終於，第八層出現了一個不到一息的空檔。
    就是現在。
    他立刻把注意力轉到第九層。雙眼緊盯符文明滅，心裏默數。一次，兩次……第十八輪循環到來。
    最後一道光紋即將熄滅。
    他出手了。
    左手按地，右手猛然下壓，靈力順著指尖衝出，按照記憶中的順序，精準點在三個節點上。
    嗡——
    整座陣法猛地一顫。
    光芒驟然變暗。
    第九層符文開始退散，像潮水一樣縮回內圈。第八層的時間斷流緩緩愈合，第七層的共振頻率逐漸平息。
    開了！
    林戰心跳加快。他往前挪了一步，距離寶箱隻剩兩步。
    可就在這時——
    陣法核心突然爆出一道紅光。
    原本退散的符文重新閃現，比之前更亮。第九層的停頓消失了，循環速度加快，所有層數開始交錯運轉，形成新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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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了。
    不是手法錯，是陣法在進化。
    它察覺到了關閉意圖，自動升級了防禦模式。
    林戰被震退半步，喉嚨一甜，這次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盯著重新閉合的陣法，眼神沒變。沒有憤怒，也沒有慌亂。
    他知道剛才差一點就成了。
    隻差半步。
    外麵的聲音更大了。
    “怎麽回事？剛才那道光是不是陣法在變？”
    “他動手了！快準備，等他耗盡力氣我們就衝進去！”
    腳步聲逼近大廳入口，至少十幾人已經擠到門口。影子投在地上，密密麻麻。
    林戰沒回頭。
    他盤膝坐下，背脊挺直。右手慢慢搭上劍柄，左手貼在地麵，繼續記錄新陣型的能量軌跡。
    他還有機會。
    隻要還能看，還能想，他就沒輸。
    第九層雖然不再停頓，但每次循環結束時，符文交接處會有一次微不可察的閃爍。比眨眼還短。
    他記下了。
    第七層的頻率也變了，但波動曲線裏藏著一段舊節奏的殘影。那是剛才他同步成功時留下的痕跡，還沒完全消散。
    他也記下了。
    他閉眼，陰陽瞳再次開啟。意識沉入符文海洋，一遍遍回放剛才的失敗過程。哪裏快了，哪裏慢了，哪一步引發了反製。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的呼吸越來越穩。
    嘴角的血跡幹了，衣角沾著灰塵，手指因長時間劃動而在地麵留下淺痕。但他始終沒動位置。
    寶箱靜靜立著，光芒流轉。
    陣法依舊完整。
    門外人影攢動，殺意浮動。
    林戰坐在中央，雙目緊閉，眉心鴻蒙道印微微發亮，像在積蓄最後一股推演之力。
    他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在地麵劃出一道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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