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的手指還停在半空，指尖那縷混著神魔血氣的靈力緩緩收回。眉心的鴻蒙道印仍在微微發燙，像是剛吞下一塊滾燙的鐵塊。他沒動，也沒再看那行“血祖歸來”的古篆。四個字刻得太深，不是隨便誰都能留下這種痕跡。
    他知道現在不能亂想。
    耳邊傳來腳步聲，不止一人。聲音從外麵一層層傳進來，踩在石板上，帶著回響。有人說話，語氣急，夾雜著興奮和貪婪。
    “前麵就是主廳了，剛才那股波動是從裏麵出來的。”
    “別廢話，快點！誰先到誰得機緣，這可是仙君級別的遺藏！”
    林戰慢慢放下手，掌心貼地，身體往後挪了半寸。脊背靠上牆，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響。他閉上眼，陰陽瞳悄然開啟，視線穿透石壁，看到前殿入口處人影晃動。
    幾十個武者正往裏擠。有穿火紋袍的，肩頭繡著靈天盟的圖騰；有幾個手持短刃，刀柄樣式和萬道劍宗製式一模一樣；還有背著雙斧的散修，滿臉橫肉，走路時靈力外溢，震得地麵微顫。
    這些人互不相識，也沒統一指揮。但他們目標一致——大廳中央那個青銅寶箱。
    林戰收回感知，睜開眼。呼吸放慢，體內的靈力也壓到最低。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經靠近核心區域。一旦被發現是第一個進來的，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陣法我認得！是‘九轉封靈陣’，至少需要三個人同時破解節點才能打開。”
    “誰懂金係陣紋？第一層是金屬性防禦，破錯了會反彈致命靈壓。”
    “管他呢，先進去再說。裏麵的人要是敢獨吞，大家一起上，廢了他！”
    一句話讓空氣冷了幾分。
    林戰眼角微動。他知道這句話是衝他說的。雖然沒人看見他，但隻要還在這個空間裏，遲早會被盯上。
    他不動，也不回應。左手輕輕按在右腿舊傷處。骨頭縫裏還殘留著之前通道裏的寒意，一碰就隱隱作痛。神魔道體自動運轉，那一絲藏在經脈中的神魔血氣緩緩遊走，壓製不適。
    他需要時間。
    鴻蒙道印再次震動，開始吸收空氣中逸散的古老道痕。這些殘存的能量來自陣法本身，每吸收一絲，他對符文結構的理解就清晰一分。第七層混入了時間法則的痕跡，第九層有斷層，那是人為破壞留下的缺口。他記住了所有細節。
    外麵的人已經開始爭位置。
    三個帶頭的站在最前。一個披灰袍的老者，雙手結印，正在測算陣法弱點；旁邊是個年輕弟子，腰間佩劍刻著“靈雲”二字；最後是個中年修士，穿著仙雲宗旁支的服飾，眼神陰沉。
    “我們聯手試陣。”老者開口，“但裏麵那人……不能讓他白占便宜。”
    靈雲宗弟子冷笑：“先清內患，再談合作。”
    中年人點頭：“誰擋路，誰就得死。”
    三人達成默契，腳步齊齊向前。靈力鼓蕩起來，壓迫感撲麵而來。他們故意走得很重，每一步都像在示威。
    林戰依舊坐著。
    直到他們的影子投進大廳門口，他才緩緩睜眼。
    黑白分明的瞳孔掃過去，沒有閃躲，也沒有慌亂。他左手離開地麵，輕輕拍了拍衣角的灰塵，動作自然，像隻是整理儀容。然後抬頭，直視三人。
    嘴角揚起一點弧度，很淡，但足夠明顯。
    是笑。
    也是警告。
    三人腳步一頓。
    老者眉頭皺緊，本要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靈雲宗弟子臉色變了變，握劍的手緊了。中年人眼神陰鷙，卻沒再往前。
    這一停，不到兩息。
    但足夠了。
    林戰沒說話，也沒起身。他重新閉眼，像是剛才那一眼隻是隨意一瞥。可他的神念已經鋪開，籠罩整個大廳。每一個進入者的氣息、站位、靈力波動，全都被他記下。
    他知道這些人不會退。
    他們貪圖機緣，也怕死。沒人願意第一個衝上來送命。隻要他不露怯，不慌亂，就能拖住局麵。
    鴻蒙道印繼續吸收道痕。體內的神魂一點點穩固。關於“血祖歸來”的衝擊還在，但他已經壓住。現在最危險的不是記憶碎片，而是眼前這群人。
    他們不是來探寶的。
    他們是來搶的。
    而且準備殺人。
    林戰的手慢慢滑向腰間劍柄。劍身沾了汗，有點滑。他握緊了些，確保隨時能拔出來。
    大廳安靜下來。
    外麵的人不再大聲議論，而是低聲商量。有人提議分組輪流試陣，有人堅持必須先把裏麵的人逼出來。爭吵聲不斷，卻沒有一個人真正踏進大廳。
    林戰坐在原地，像一塊石頭。
    他知道他們在等一個突破口。
    隻要他有一點動搖，就會立刻群起而攻之。
    所以他不能動。
    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的右腿又開始疼，像是有根釘子在裏麵來回刮。神魔道體持續運轉，血氣在經脈中循環，壓製毒素和舊傷。呼吸始終平穩，心跳沒有加快。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低喝。
    “動手！”
    三道靈力同時爆發。
    老者雙手推出一道金光，直擊陣法第一層；靈雲宗弟子揮劍斬出一道弧形氣勁；中年人則捏碎一枚符籙，黑煙瞬間彌漫。
    他們不是在破陣。
    是在試探。
    用靈力衝擊陣法，看會不會引發連鎖反應。如果沒事，下一步就是衝進來圍殺林戰。
    林戰睜眼。
    目光如刀。
    他沒起身，也沒拔劍。隻是將左手抬到胸前，五指張開，掌心朝上。鴻蒙道印在眉心劇烈跳動，一股熱流順著手臂衝向指尖。
    他要把剛剛吸收的道痕反向釋放一部分，模擬陣法共鳴。
    隻要讓對方以為他在協助穩定陣法，就不會立刻動手。
    手掌懸在半空，靈力即將湧出。
    就在這時，大廳角落的陰影裏，一塊碎石無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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