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氣浪掀翻了整片平台。
    碎石飛濺，林戰單膝跪地，左肩被火印餘波撕開一道口子，血順著胳膊往下淌。他咬牙撐住，把造化仙尊佩劍插進地麵，借力站直身體。眉心一熱，鴻蒙道印開始轉動，吸收空氣中殘留的法則碎片，緩慢修複斷裂的經脈。
    煙塵未散，腳步聲已逼近。
    三名追兵從左側包抄，長戟同時刺出。林戰抬手揮劍，擋下第一擊，第二戟擦著肋骨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來不及喘息，第三戟直取咽喉，被迫後仰倒地，滾出兩圈才穩住身形。
    “林戰！”慕婉卿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她從一堆碎石中躍起，右臂鮮血直流，劍尖點地，擋在他麵前。她沒回頭，隻低聲道：“還能站起來嗎？”
    “能。”他抓著劍柄，用力撐起身子。
    她不再說話，縱身撲向中間三人。劍光一閃，九霄斷雲斬出三道劍罡，逼得對方連退幾步。陣型出現鬆動，但很快又有七人補上缺口，重新圍成半圓。
    追兵首領站在外圍，手中仙令高舉。空中符文閃動，新一輪法術正在凝聚。
    林戰喘著粗氣，感覺體內經脈像被火燒過一樣疼。神魔道體還在運轉，可每一次發力，肌肉都在顫抖。他知道這是透支的征兆，再這樣下去，肉身會先一步崩潰。
    左邊七人同時出手。
    破魂錐帶著尖嘯射來，他側身躲過兩枚，第三枚擦過大腿，在皮肉上留下深痕。還沒站穩，第四枚已至胸前。他抬臂格擋，骨頭發出悶響，整個人被撞得後退三步，撞在一塊浮石上。
    背部傷口裂開，血浸透衣袍。
    他抹了把臉上的汗和血，握緊劍柄，衝著對麵人群衝了過去。萬劍歸宗的殘意在劍身震蕩，掃出一片劍雨。兩名追兵護盾破裂，踉蹌後退。
    機會來了。
    他正要追擊，胸口突然一緊，靈力滯澀，動作慢了半拍。一名追兵趁機甩出鎖鏈，纏住他右腳踝，猛地一拉。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林戰！”慕婉卿大喊。
    她想衝過來，卻被六名追兵死死攔住。純陽仙力轟出，震退兩人，可另外四人立刻補位，聯手打出一道封靈陣。她硬接一擊，嘴角溢血，腳步不穩。
    “別管我！”林戰吼道，“守住你自己！”
    他掙脫鎖鏈，翻身而起，卻發現雙腿沉重如鉛。抬頭一看，空中不知何時凝出一座金塔虛影，正緩緩壓下。重力領域——仙皇令·鎮字訣！
    他雙膝發顫，每邁一步都像踩在泥裏。追兵趁勢壓上，法器齊鳴，十幾道攻擊同時落下。
    他舉劍橫檔，第一道衝擊被擋住，第二道震得虎口崩裂，第三道直接將他砸跪在地上。膝蓋砸進石板，裂紋蔓延開來。
    “撐住……”他咬破嘴唇，靠意誌撐著不倒。
    鴻蒙道印瘋狂旋轉，吞噬四周逸散的戰意殘息。一絲暖流湧入識海，勉強穩住神魂。他把劍插入地麵，借助劍身傳導之力，將部分重壓引向地下。泥土塌陷，裂痕加深，但他終於能抬起一條腿。
    就在這時，慕婉卿那邊傳來一聲悶響。
    她被一道破罡箭擊中肩胛，整個人飛出去數丈，撞在斷牆上。她掙紮著爬起，右手垂下，明顯骨折。可她仍用左手握劍，一步步走回來。
    兩人背靠背站著。
    “你傷太重了。”她說，聲音很輕，“我們撐不了多久。”
    “現在退，隻會死得更快。”他回，“他們不會留活口。”
    她沒再勸，隻是調整呼吸，將最後靈力集中在掌心。琉璃淨火障在周身亮起，形成一層薄薄護罩。
    下一秒，十二名追兵同時發動集火。
    火焰炸開，護盾劇烈閃動。第一波攻擊被擋住，第二波穿透邊緣，燒焦她的衣袖。第三波直接命中正麵，火障崩碎，衝擊波將她掀翻。
    她摔進林戰懷裏，後背撞上他的肩膀。
    他一手扶住她，一手拄劍站立。兩人靠著彼此支撐，才沒有倒下。
    四周殺機環伺。
    追兵緩緩逼近，戰甲無損，氣息平穩。他們知道對手已經到極限了。
    林戰低頭看她。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可眼神依舊堅定。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嗎？”她忽然問。
    “記得。”他說，“你在演武場比劍，贏了三個長老弟子。”
    “那時候我覺得你挺狂的。”她笑了笑，“一個人敢挑戰整個仙雲宗規矩。”
    “你現在也一樣。”他握緊劍柄，“跟我一起瘋。”
    她輕輕點頭，閉上眼調息最後一絲靈力。
    林戰抬起頭，盯著前方十三道身影。
    他的衣服幾乎被血浸透，手臂、背部、大腿全是傷口。神魔道體仍在運轉，可每一次跳動都像在撕裂筋骨。鴻蒙道印微弱閃爍，像是隨時會熄滅。
    但他沒鬆手。
    劍還在。
    人也沒倒。
    追兵首領抬起手，準備下令發動第三輪合圍。
    就在此時，林戰忽然動了。
    他拔出插入地麵的劍，轉身將慕婉卿護在身後。劍尖斜指前方，雙腿微微分開，擺出迎戰姿態。
    風卷起殘煙，吹亂了他的黑發。
    他雙眼一黑一紅，清晰映出每個人的靈力流動路線。
    “來啊。”他說。
    十三名追兵同時踏前一步。
    金塔虛影壓得更低，地麵寸寸龜裂。
    慕婉卿靠在他背上，手指勾住他腰間的劍鞘，防止自己滑倒。
    林戰握劍的手指滲出血，順著劍柄流下。
    劍即將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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