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站在原地，劍已歸鞘。他的手指還搭在劍柄上，指節泛白。焦土在他腳下裂開，一圈圈細紋向外蔓延。空氣裏全是妖血的味道，濃得發腥。他沒有動，眼睛盯著那道不斷擴大的黑色裂縫。
    裂縫深處開始震動。黑霧翻湧，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地麵輕微顫抖，碎石跳了一下。林戰的眉心突然一熱，殘月印記微微發亮。一股壓迫感從裂縫中傳來，越來越強。
    一道巨大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妖族大聖，身高十丈，全身覆蓋著暗金色鱗甲，每一片都像盾牌那麽大。它的頭顱似虎非虎，額前長著一根彎曲的獨角，雙眼金光閃爍，目光落下的瞬間，林戰腳下的地麵直接塌陷三寸。
    大聖邁出一步。
    天空炸響，烏雲被無形力量撕開。風停了，聲音也消失了。林戰雙膝一沉，整個人往下墜。他咬牙撐住，筋骨發出劈啪聲響。神魔道體自動運轉，氣血衝上頭頂，強行頂住壓力。
    可這威壓還在加重。
    他的膝蓋再次下沉，泥土沒過小腿。裂縫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炸開，蛛網般的裂痕延伸十幾丈遠。耳邊嗡鳴不止，呼吸變得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像吞刀子。
    大聖低頭看著他，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獠牙。
    “小小人類，也敢在我妖族麵前逞威？”
    聲音如雷，震得空間抖動。林戰沒說話，隻是抬起眼。雙瞳一黑一紅，交替閃動。眉心印記吸收著周圍逸散的威壓氣息，一絲絲暖流滲入識海，讓他保持清醒。
    他在心裏記下這個感覺。
    這種威壓，接近半步神尊。前世在神界見過類似的存在，是妖族古脈嫡係，殺伐果斷，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眼前這位，恐怕就是那一支的後裔。
    不能硬拚。
    他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剛經曆一場惡戰，神魔道體有裂痕，體內經脈還未完全貫通。若是全力爆發，可能撐不過三招。
    但他不能退。
    退一步，身後城池必毀。那些逃進去的凡人，一個都活不了。
    所以他站著，哪怕膝蓋快碰到地麵，也沒有跪下。
    大聖又往前走了一步。
    轟！
    整片大地崩裂。遠處山崖直接炸成碎塊，滾落下來。林戰的身體被壓得更深，胸口悶痛，喉嚨發甜。一口血湧上來，被他強行咽回去。
    鴻蒙道印劇烈震動。
    印記開始吞噬空氣中殘留的妖氣信念殘息，快速淬煉他的神魂。這點力量微不足道，但足夠讓他維持意識清晰。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大聖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天地間的妖氣瘋狂匯聚，在他掌心形成一團旋轉的黑球。球內電光閃動，隱約傳出哀嚎聲。
    那是戰敗者的信念殘魂，被煉化成了攻擊手段。
    林戰眯起眼。
    他認得這一招。前世在神界看過一次，一名仙君被這種黑球擊中，當場神魂俱滅，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大聖輕笑一聲。
    “你殺我妖族將士，吸他們殘息，以為我不知道？”
    “鴻蒙道印？有點意思。”
    “可惜，今日你死定了。”
    林戰心頭一緊。
    對方竟然認出了鴻蒙道印的存在？
    不可能。這印記藏於眉心，無人能探查，更別說奪舍複製。除非……對方接觸過類似的本源之力。
    記憶碎片一閃而過。
    神界大戰時，他曾見妖皇手持一麵血旗，旗麵紋路與鴻蒙道印有幾分相似。難道兩者之間有關聯？
    來不及深想。
    大聖掌心黑球猛然膨脹，直徑達到三丈。恐怖的氣息鎖定了林戰。隻要扔出，這片區域會被徹底抹平。
    林戰雙手握拳，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他更加清醒。他必須想辦法破局。
    正麵抗衡不可能。速度也不夠甩開這種級別的強者。唯一的機會，是等對方出手瞬間的破綻。
    可問題是——
    大聖會給他機會嗎？
    對方站在高處，居高臨下，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它在等，等林戰被威壓徹底壓垮，跪倒在地。
    它想讓他屈服。
    林戰嘴角抽了一下。
    老子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服。
    他猛地抬頭，直視大聖雙眼。一黑一紅的瞳孔裏沒有懼意，隻有戰意。眉心印記光芒微閃，繼續吸收著四周的妖氣殘痕。
    身體依舊被壓製，但他脊梁挺得筆直。
    大聖眼神變了。
    原本的輕蔑淡了幾分。它看出這個人不一樣。不是普通的天才，也不是僥幸崛起的幸運兒。這個人，骨子裏有種東西，叫不屈。
    它低聲道：“有意思……竟能在這種壓力下保持清醒。”
    林戰依舊沒說話。
    他的右手指尖輕輕摩挲劍柄。血劍安靜地待在鞘中，劍身溫熱，像是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大戰。剛才吸收的妖血還在劍槽裏流動，緩慢滋養著劍體。
    這一劍，必須一擊致命。
    否則，就沒機會了。
    大聖緩緩抬起另一隻手，兩隻手掌相對，黑球被夾在中間。它開始壓縮球體，讓能量更加凝聚。周圍的空氣扭曲變形，光線都被吸了進去。
    林戰知道，下一擊就是生死之分。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瞳顏色穩定下來。黑色左眼映著焦土，紅色右眼映著敵影。神魔道體運轉到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卻也在蓄力。
    隻要對方出手，隻要出現一絲空檔——
    他就敢賭命一衝。
    大聖終於開口。
    “最後問你一句，你是誰？”
    林戰盯著它，聲音沙啞卻清晰：
    “林戰。”
    話音落下，大聖眼神一冷。
    雙掌合攏，黑球轟然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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