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火為薪,真火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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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溟神將最後的指引,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燈塔,為沈獨父女指明了前路的方向,卻也揭示出這條道路的殘酷與沉重。
以被侵蝕英靈體內殘存的純淨本源為“薪”,點燃“心火”,匯聚足夠的心火之力,方能喚醒沉寂於月輪最深處的“太陰真火”,焚盡蝕月魔源——這是唯一可行之法,卻意味著要讓這些早已承受了萬載痛苦的先祖英靈,主動獻出最後的、賴以存在的根本,徹底歸於虛無。
平台之上,沈初一莊嚴的誓約餘音尚在月華源海中回蕩。回應她的,是數十道掙脫了部分黑氣束縛、眼中閃爍著解脫與決絕光芒的英靈虛影。它們的長嘯悲愴而釋然,如同卸下了萬古重擔。
第一頭英靈,身形如同一位身披殘破星袍的老者,它深深看了沈初一一眼,又望向那輪殘破的月輪,虛幻的臉上露出一絲緬懷的微笑,隨即,身軀徹底崩散。一點比星辰更加璀璨、比月光更加純淨的銀色光點,自其消散處升起,輕盈地飄向沈初一。
當那點純淨本源觸及沈初一周身的月華星輝薄紗時,如同火星落入了燈油。
“嗤——”
一聲輕響,並非燃燒,而是一種更加神聖的“點燃”。那點純淨本源並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簇微弱卻無比穩定的銀色火焰!
火焰之中,依稀可見老者生前的模糊身影,向沈初一行了一禮,隨即安靜地懸浮在她身側,散發出溫暖、純淨、而又帶著一絲悲壯的氣息。
第一縷“心火”,點燃成功!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緊接著,第二頭、第三頭、第十頭……越來越多的英靈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它們或是人形,或是獸形,或是某種法器兵刃的靈性所化,在沈初一聖印的引導與誓約的感召下,紛紛主動崩解被汙染侵蝕的軀殼,獻出最核心的純淨本源。
一時間,平台上空,點點純淨光暈如同逆流的星河,紛紛匯向沈初一。每一點光暈觸及月華星輝,便化作一簇銀色的心火,靜靜燃燒。
沈初一的身旁,心火的數量越來越多,它們彼此獨立,卻又隱隱共鳴,形成一片溫暖的銀色光暈,將她映照得如同月下神女。
每點燃一縷心火,沈初一都能感覺到,自己與這片祖地的聯係便加深一分,對那些英靈生前經曆的悲歡、守護的信念、乃至最後被侵蝕時的痛苦與不甘,也有了更切身的體會。
她的眼角,不知何時已掛上了晶瑩的淚珠,但那淚光之後,是越發堅定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承載的,不僅僅是淨化祖地的希望,更是這些先祖英靈最後、也是最沉重的托付。
沈獨靜靜地守護在女兒身旁,血眸掃視著周圍。
他能感覺到,隨著心火的點燃,這片區域的侵蝕氣息確實在被緩慢驅散、淨化。那些盤踞在更遠處、尚未做出選擇的半汙染英靈,也似乎受到了影響,掙紮得更加劇烈,部分身上黑氣明顯褪去,露出了更多銀白之色。
然而,他也察覺到了暗處的湧動。蝕月魔源絕不會坐視心火匯聚。那些被徹底汙染、已無半點理智可言的蝕月魔物,以及少數被侵蝕最深、徹底倒向黑暗的英靈,開始變得更加狂躁。
它們不再盲目衝擊,而是如同被無形的鞭子驅趕,從四麵八方的陰影與更深的汙染區域匯聚而來,目標明確——打斷心火的點燃,吞噬沈初一!
更有一股冰冷、貪婪、充滿惡意的意念,如同毒蛇般,自月輪核心那道最大的裂痕深處探出,遙遙鎖定了正在引導心火的沈初一。那是蝕月魔源本體的注視,帶著一種褻瀆神聖、汙染純淨的渴望。
“加快速度。”沈獨對女兒傳音,“黑暗的反撲要來了。”
沈初一也感受到了那越來越濃的惡意與壓力。她深吸一口氣,將悲傷與感動壓入心底,全力催動七星聖印。
眉心印記光芒大盛,與頭頂懸浮的月輪印記投影共鳴更劇,垂落的月華清輝更加濃鬱,為她引導、接納心火的過程提供了更強的支持與保護。
心火點燃的速度明顯加快。一縷、兩縷、十縷、數十縷……漸漸地,沈初一身邊懸浮的銀色心火,已超過了百簇!
它們連成一片,如同為她披上了一件由銀色火焰織就的羽衣,散發出越來越強的淨化與溫暖氣息。周圍的月華源海在這氣息影響下,都仿佛變得活躍、清澈了幾分。
但與此同時,黑暗的反撲也如期而至!
“吼——!”
“殺!吞噬聖印!”
成百上千頭形態各異的蝕月魔物,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平台邊緣的陰影中、從遠處被徹底汙染的光繭廢墟裏、甚至從月輪裂痕中滲出的黑氣裏凝聚而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朝著平台中心的父女二人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鋒!
其中夾雜著數十頭氣息格外強橫、顯然是英靈被徹底腐化後所化的蝕月魔將,它們保留了部分生前戰鬥技巧,威脅更大!
而那股來自魔源深處的冰冷意念,更是化作一道道無形無質、卻直指神魂的蝕月魔音,試圖穿透沈初一的月華星輝防護,擾亂她的心神,打斷她與英靈本源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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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獨血眸一冷,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女兒正在全力引導心火,絕不能受到幹擾。
“劍域——開!”
他低喝一聲,不再保留。體內那滴紫金色劍元真液瘋狂旋轉,磅礴浩瀚的生死寂滅劍元如同火山噴發,以他為中心,瞬間擴張開來!
這一次的劍域,與之前純粹防守或引導解脫時截然不同!
紫黑色的劍光不再是細密的絲線,而是化作了無數柄凝若實質、長約三尺、劍身流淌著紫金紋路的實體劍影!
這些劍影並非雜亂懸浮,而是按照某種玄奧的陣勢排列,形成了一座覆蓋方圓千丈的寂滅劍陣!
劍陣之中,生死輪轉,萬法歸墟!既有終結一切的冰冷死寂,又隱含一線鎮壓萬邪的紫薇帝威!
“擅入者,寂!”
沈獨立於劍陣中央,如同執掌生死與征伐的帝君。他心念微動,劍陣轟然運轉!
咻咻咻——!
無數劍影如同擁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道撕裂虛空的死亡流光,主動迎上了那洶湧而來的黑色潮水!
劍影所過之處,蝕月魔物如同被收割的麥草,成片倒下,身軀在觸及劍光的瞬間便被湮滅之力分解、淨化!即便是那些蝕月魔將,也最多抵擋數道劍影,便哀嚎著被洞穿核心,化為飛灰!
劍陣之外,魔物如同撲火的飛蛾,前赴後繼,卻難以逾越雷池一步。劍陣之內,寂滅之意彌漫,將那無形的蝕月魔音也強行隔絕、絞碎!
沈獨一人一劍,憑借這寂滅劍陣,硬生生為女兒撐起了一片絕對安全的淨土!
沈初一感受著父親那堅實無比的守護,心中最後一絲雜念也徹底消散。她全神貫注,將聖印的力量催發到極致。心火點燃的速度再次飆升!
一百五十縷……兩百縷……兩百五十縷……
當第三百縷心火在她身邊點燃、匯聚的刹那,量變引起了質變!
所有的心火,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同時發出了悅耳的嗡鳴!它們不再僅僅圍繞沈初一旋轉,而是開始彼此靠近、融合!
三百簇銀色心火,最終匯聚成了一團直徑約丈許、緩緩旋轉的銀色火球!火球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人影在朝拜、在祈禱,散發出一種純淨、悲壯、而又浩瀚無比的力量波動!
這團由三百英靈純淨本源匯聚而成的心火之源,其蘊含的力量,已然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它散發出的光芒,甚至暫時壓過了月輪裂痕中滲出的黑氣,將整個平台映照得如同白晝!
而沈初一,作為心火之源的引導者與承載者,她的氣息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三百英靈的部分感悟、部分力量本質,隨著心火的匯聚,也反哺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修為境界雖然沒有突破,但對月華之道的理解、對七星之力的掌控、尤其是對“淨化”、“守護”、“犧牲”等概念的理解,已然躍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她感覺,自己仿佛與這三百英靈共同經曆了一場漫長而悲壯的歲月,他們的信念,此刻也成了她的信念的一部分。
“爹爹,心火……夠了!”沈初一睜開眼睛,眼中仿佛有銀色火焰在燃燒,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與堅定,“我能感覺到,月輪深處的‘太陰真火’,已經產生了共鳴!”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眾人頭頂那輪巨大的、殘破的太陰本源月輪,猛地一震!
這一次的震動,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月輪主體,那純淨的淨月本源仿佛徹底蘇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輝!整個月華源海都隨之沸騰!無數遊離的月華精粹歡呼雀躍,朝著月輪匯聚!
而在月輪最中心、那道最大的裂痕深處,那搏動的黑暗魔源旁邊,一點極其微弱、卻仿佛能燃盡世間一切汙穢的純白色火星,驟然亮起!
那火星是如此的微小,仿佛隨時會熄滅,但它散發出的氣息,卻讓沈獨都感到一陣心悸——那是淩駕於尋常法則之上,屬於“太陰”終極淨化權柄的一絲顯化!是真正的太陰真火之種!
它,被三百英靈心火匯聚而成的悲壯與純淨之力,成功喚醒了一線生機!
然而,就在太陰真火之種亮起的同一刹那,那旁邊的蝕月魔源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刺激,發出了尖銳到撕裂靈魂的咆哮!
轟——!
更加濃稠、更加邪惡、仿佛蘊含著無盡怨恨與瘋狂的黑氣,如同決堤的洪流,從魔源中瘋狂噴湧而出!
不僅瞬間淹沒了那點微弱的純白火星,更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爪,攜帶著汙染法則、篡改概念的恐怖威能,朝著平台之上,那團心火之源,以及下方的沈初一,狠狠抓來!
這一擊,蘊含了蝕月魔源被觸動根本後的暴怒與殺機,其威勢,已然超越了煉虛層次,隱隱觸及了那玄之又玄的合體境邊緣!
“小心!”月清漪的驚呼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通過某種月神殿的秘法觀戰),充滿了絕望。
沈獨瞳孔驟縮!他清楚,自己的寂滅劍陣,絕對擋不住這一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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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了決斷!
“初一,引動心火,護住自身,溝通真火!”他厲聲喝道,同時,身形一閃,竟不是後退,而是主動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爪!
在他騰空而起的瞬間,眉心那一直沉寂的紫薇帝印,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統禦周天、定鼎乾坤的無上帝威,混合著他畢生修行的生死寂滅劍意,毫無保留地爆發開來!
他手中,那柄由劍元凝聚的長劍,寸寸碎裂,化為最精純的本源,融入他自身。他並指如劍,整個人的精氣神,乃至那滴紫金色劍元真液,都仿佛在這一刻燃燒起來,化作了一道橫亙於天穹之上、仿佛要斬開混沌、重定清濁的紫金色開天劍芒!
“紫薇帝統,寂滅歸墟——開天!”
這是他凝聚了七星之力、紫薇帝印、以及自身全部劍道理解的最強一擊!也是他踏入煉虛以來,首次毫無保留地展現其“帝星”與“殺戮”雙重道果的終極鋒芒!
劍芒與巨爪,於月輪之下,轟然對撞!
沒有聲音。
或者說,聲音在誕生的瞬間,便被那碰撞中心爆發出的、超越了尋常感知的法則亂流所吞噬。
隻有無盡的光與暗在交織、湮滅、再生、破碎!
整個淨月祖地,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震顫!
而在那毀滅性的碰撞中心下方,沈初一強忍著那恐怖威壓帶來的窒息感,按照父親的囑咐,將全部心神沉入頭頂那團心火之源,並以七星聖印為橋,拚命溝通著月輪深處、那被黑氣淹沒卻頑強閃爍的一點純白!
“太陰真火……請助我……淨化黑暗……守護先祖聖地……”
她的呼喚,混合著三百英靈的悲壯意念,混合著對父親的擔憂與信任,化作最純粹的祈願,穿透重重黑氣與混亂,投向那一點微弱的火星。
仿佛是回應。
那點純白火星,在漆黑魔氣的瘋狂壓製下,猛地跳動了一下!
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卻純淨到無法形容的純白火線,如同穿越了萬古時空,自魔源深處蜿蜒而出,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連接到了沈初一頭頂那團心火之源!
薪火相傳,真火……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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