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正定村陰兵借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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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石棺靜靜矗立在墓室中央,棺身雕刻著繁複的雲紋,邊角處鑲嵌著早已失去光澤的銅釘,歲月在石棺表麵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刻痕,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孤寂。魏東亭舉起手電筒,光束沿著棺身緩緩移動,當照到棺蓋前端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 那裏刻著一個模糊的將領頭像,眉眼間透著一股凜然正氣,卻又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悲涼。
    “這棺槨的規格,看起來像是宋代中級將領的墓葬。” 林妍湊上前,手指輕輕拂過棺身的紋路,“你們看這些雲紋雕刻,線條流暢,刀法精湛,符合北宋中後期的工藝風格。而且棺槨用整塊青石打造,在當時也隻有品級較高的官員或將領才能享用。”
    張彥冰拿出相機,小心翼翼地拍攝著石棺和墓室的牆壁,生怕遺漏任何一處細節。“墓室牆壁上好像還有壁畫。” 他突然說道,將手電筒的光束對準了左側的牆壁。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牆壁上果然有殘留的壁畫痕跡。雖然大部分顏料已經脫落,畫麵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場景:有士兵列隊行軍的畫麵,有戰馬嘶鳴的場景,還有一位將領站在高台上,似乎在指揮軍隊。
    “這些壁畫…… 好像在講述一場戰爭。” 陳婷小聲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之前的恐懼也消散了不少。
    林妍仔細觀察著壁畫,眉頭微微皺起:“你們看這位將領的服飾,和我們昨天看到的‘陰兵’盔甲很像。而且壁畫上的士兵隊列,和‘陰兵借道’時的隊形幾乎一模一樣。”
    魏東亭走到壁畫前,用手輕輕觸摸著牆麵:“如果壁畫講述的是一場真實的戰爭,那這場戰爭很可能就發生在正定村附近。結合之前在牆壁上發現的‘靖康’字樣,說不定和靖康之變有關。”
    張彥冰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地說:“靖康年間,金兵南下,北宋朝廷節節敗退,河北地區成為了抗金的主戰場。如果墓主人是當時的一名抗金將領,那他很可能是在保衛正定村附近的城池時戰死的。而‘陰兵借道’的傳說,或許就是當地百姓對這場戰爭的記憶傳承。”
    就在這時,陳婷突然 “啊” 了一聲,指著石棺的一側:“你們看,這裏有個縫隙!”
    眾人連忙圍過去,隻見石棺的棺蓋和棺身之間確實有一道細微的縫隙,似乎有人曾經打開過棺槨。
    “要不要打開看看?” 魏東亭看著林妍,征求她的意見。作為考古人員,打開古墓棺槨是獲取文物和曆史信息的重要方式,但同時也需要格外謹慎,避免對文物造成破壞。
    林妍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小心一點,盡量不要破壞棺槨。我們先看看裏麵有沒有文物,或許能找到墓主人的身份信息,解開‘陰兵借道’的謎團。”
    魏東亭和張彥冰找來幾根粗壯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插入棺蓋和棺身之間的縫隙,然後用力撬動。隨著 “嘎吱嘎吱” 的聲響,棺蓋緩緩向上抬起,一股腐朽的氣息從棺內散發出來,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棺蓋被徹底打開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棺內。棺內鋪著一層早已褪色的絲綢,絲綢上擺放著一具骸骨,骸骨的身上還殘留著一些盔甲的碎片,手中似乎還握著什麽東西。
    林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骸骨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那是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劍,劍柄上刻著幾個小字,雖然鏽跡嚴重,但依稀能辨認出 “李”“忠” 兩個字。
    “李忠?難道這就是墓主人的名字?” 林妍喃喃自語,將短劍遞給張彥冰拍攝。
    張彥冰仔細拍攝著短劍,突然注意到劍柄的末端還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凹槽裏似乎鑲嵌著什麽東西。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凹槽,發現裏麵是一塊小小的玉牌,玉牌上刻著一些複雜的圖案。
    “這塊玉牌看起來不簡單。” 張彥冰將玉牌取了出來,遞給林妍,“上麵的圖案像是某種符咒,或許和道教有關。”
    林妍接過玉牌,仔細觀察著上麵的圖案。玉牌質地溫潤,圖案線條細膩,雖然曆經千年,卻依然清晰可見。“這確實像是道教的符咒,而且圖案的風格和北宋時期道教流行的符咒風格一致。”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墓主人李忠是一名將領,又隨身攜帶道教符咒,那他很可能信仰道教,甚至可能請道士為自己舉行過某種儀式。”
    陳婷看著棺內的骸骨,心裏有些發怵:“你們說,‘陰兵借道’會不會和這位李忠將軍有關?比如他戰死之後,魂魄不甘,帶著手下的士兵在夜間行軍,想要繼續抗擊金兵?”
    魏東亭搖了搖頭:“這隻是民間傳說的說法,沒有科學依據。不過從目前發現的線索來看,‘陰兵借道’的傳說確實和這位李忠將軍以及他所處的時代有著密切的聯係。”
    張彥冰收起相機,說道:“我們已經獲取了不少線索,不如先離開墓室,把這些發現整理一下,再結合村誌和曆史資料,或許能找到更多答案。”
    眾人點頭同意,小心翼翼地將棺蓋恢複原位,然後沿著通道退出了墓室。當他們走出洞口時,發現天已經快黑了,夕陽的餘暉灑在小山丘上,給這座神秘的古墓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我們得趕緊回村裏,不然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林妍說道,帶頭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四人加快腳步,沿著來時的小路返回村子。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語,各自思考著今天的發現。陳婷時不時地回頭看向小山丘的方向,總覺得背後有人在盯著他們,心裏充滿了不安。
    當他們回到民宿時,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看到他們回來,老板娘連忙迎上前:“你們可算回來了,天都快黑了,我們還以為你們出什麽事了呢。”
    “讓你們擔心了,我們在山上考察耽誤了一點時間。” 林妍笑著說道。
    老板歎了口氣:“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村西頭的那片地方邪乎得很,尤其是那座小山丘,你們以後可別再去了。”
    林妍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和眾人一起走進了民宿。回到房間後,四人圍坐在桌子旁,開始整理今天的發現。
    林妍將從墓室中取出的玉牌和短劍放在桌子上,說道:“根據墓室的規格、壁畫內容以及出土的文物,我們可以初步判斷,墓主人是北宋靖康年間的一名抗金將領,名叫李忠。他很可能是在保衛正定村附近的城池時戰死的,被部下埋葬在了那座小山丘下。”
    張彥冰拿出平板電腦,調出了今天拍攝的照片和視頻:“壁畫上的士兵隊列和‘陰兵借道’時的隊形一致,而且墓主人李忠的盔甲碎片也和‘陰兵’的盔甲相似。這說明‘陰兵借道’的傳說很可能就是以李忠將軍和他手下的士兵為原型的。”
    魏東亭皺了皺眉:“可為什麽會出現‘陰兵借道’的現象呢?難道真的是鬼魂作祟?”
    陳婷接過話茬:“會不會和那塊玉牌有關?那塊玉牌上不是刻著道教符咒嗎?說不定是當時的道士為了鎮壓李忠將軍的魂魄,才在他的墓中放置了這塊符咒玉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符咒的力量減弱,李忠將軍的魂魄就帶著手下的士兵出來了。”
    林妍搖了搖頭:“這種說法隻是猜測,沒有科學依據。不過我們可以從曆史資料入手,查找一下關於李忠將軍和北宋末年正定村附近抗金戰爭的記載,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張彥冰點了點頭:“我明天就去查閱相關的曆史資料和村誌,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李忠將軍的記載。林妍,你和魏東亭可以再去村裏走訪一下,問問村裏的老人,看看他們還知道哪些關於‘陰兵借道’的傳說和李忠將軍的故事。陳婷,你可以負責整理今天的考古資料,做好記錄。”
    眾人都同意張彥冰的安排,然後各自回房休息。陳婷因為白天在墓室裏受到了驚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房間裏有奇怪的聲音。她拿出老板娘給的平安符,緊緊握在手中,心裏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而林妍則坐在桌子前,看著手中的玉牌,陷入了沉思。她總覺得這塊玉牌不簡單,上麵的符咒或許不僅僅是用來鎮壓魂魄的,可能還隱藏著其他的秘密。她決定明天再仔細研究一下這塊玉牌,看看能不能發現新的線索。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張彥冰就起床了,他背著電腦,來到了民宿的客廳,開始查閱關於北宋末年正定村附近抗金戰爭的曆史資料和村誌。民宿老板看到他這麽早起來,有些驚訝:“小夥子,這麽早就起來忙啊?”
    張彥冰笑了笑:“是啊,還有很多資料要查閱,爭取早點解開‘陰兵借道’的謎團。”
    老板歎了口氣:“唉,我看你們也是執著,不過那‘陰兵借道’的事情太邪乎了,你們還是別太較真了,免得惹禍上身。”
    張彥冰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了笑,繼續專注於電腦屏幕。他打開了多個曆史數據庫,輸入了 “北宋靖康年間”“正定村”“抗金將領李忠” 等關鍵詞,開始仔細查找相關的記載。
    然而,查找的過程並不順利。關於北宋末年正定村附近的抗金戰爭,曆史資料中隻有零星的記載,並沒有提到 “李忠” 這個名字。張彥冰又查閱了正定村的村誌,村誌中雖然提到了 “陰兵借道” 的傳說,但對於傳說的起源和李忠將軍,卻沒有任何記載。
    “難道李忠將軍隻是一個普通的將領,在曆史上沒有留下名字?” 張彥冰皺了皺眉,有些失望。他不甘心,又擴大了搜索範圍,查閱了河北省乃至全國的曆史資料和地方誌,依然沒有找到關於李忠將軍的任何記載。
    就在張彥冰感到沮喪的時候,民宿老板娘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過來:“小夥子,別光顧著忙,先喝點粥吧,早飯都做好了。”
    張彥冰接過粥,說了聲謝謝,然後一邊喝粥,一邊繼續看著電腦屏幕。老板娘看到他如此專注,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小夥子,你在查什麽呢?是不是關於‘陰兵借道’的事情?”
    張彥冰點了點頭:“是啊,我們昨天在村西頭的小山丘下發現了一座宋代古墓,墓主人可能是一位名叫李忠的抗金將領,我們想查找一些關於他的曆史資料,解開‘陰兵借道’的謎團。”
    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地說:“李忠?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對了,我婆婆以前跟我說過,村裏有一個老祠堂,祠堂裏供奉著一位古代的將軍,好像就叫李忠。不過那個老祠堂很多年前就荒廢了,現在很少有人去。”
    張彥冰眼前一亮:“真的嗎?老祠堂在哪裏?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老板娘點了點頭:“就在村子的東頭,靠近村邊的地方,你們沿著村口的大路一直往東走,就能看到了。不過那個祠堂很破舊,裏麵可能沒什麽東西了。”
    張彥冰連忙放下碗,拿起電腦,朝著林妍和魏東亭的房間走去。他敲了敲房門,林妍和魏東亭很快就打開了門。
    “有新發現!” 張彥冰興奮地說道,“民宿老板娘說,村裏東頭有一個荒廢的老祠堂,裏麵供奉著一位名叫李忠的古代將軍,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關於李忠將軍的線索。”
    林妍和魏東亭也很興奮,連忙收拾好東西,然後叫醒了陳婷,四人一起朝著村子東頭的老祠堂走去。
    村子東頭比西頭更加冷清,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四人沿著大路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一座破舊的祠堂。祠堂的大門早已腐朽,門板上的油漆已經脫落,露出了裏麵的木頭。祠堂的屋頂上長滿了雜草,牆壁上爬滿了藤蔓,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多年。
    四人走進祠堂,裏麵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祠堂的正中央供奉著一尊神像,神像的身上布滿了灰塵,看不清麵容。神像前的供桌也已經破舊不堪,上麵散落著一些枯枝敗葉。
    “這就是供奉李忠將軍的祠堂嗎?” 陳婷小聲問道,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林妍走到神像前,用手輕輕拂去神像身上的灰塵。隨著灰塵被拂去,神像的麵容漸漸顯露出來。神像身穿古代盔甲,手持一把長劍,眉眼間透著一股凜然正氣,和墓室石棺上雕刻的將領頭像一模一樣。
    “沒錯,這就是李忠將軍的神像。” 林妍肯定地說道,“你們看神像的盔甲和手持的長劍,和我們在墓室中發現的盔甲碎片以及短劍的樣式一致。”
    張彥冰拿出相機,開始拍攝神像和祠堂內部的景象。魏東亭則在祠堂裏四處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文字記載或文物。
    “你們看這裏!” 魏東亭突然喊道,指著祠堂牆壁的一角。
    眾人連忙圍過去,隻見牆壁上有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一些文字。由於年代久遠,石碑上的文字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內容。
    林妍拿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察著石碑上的文字。經過一段時間的辨認,她終於讀懂了石碑上的內容。
    “石碑上記載的是李忠將軍的生平事跡。” 林妍說道,“李忠將軍是北宋末年正定村人,年輕時參軍,抗擊金兵。靖康元年,金兵南下攻打正定村附近的真定府,李忠將軍率領部下奮勇抵抗,多次擊退金兵的進攻。但由於兵力懸殊,真定府最終還是被金兵攻破,李忠將軍在戰鬥中戰死。他的部下將他的屍體運回正定村,埋葬在了村西頭的小山丘下,並修建了這座祠堂,供奉他的神像,以紀念他的英勇事跡。”
    “原來如此。” 張彥冰點了點頭,“那‘陰兵借道’的傳說,很可能就是當地百姓為了紀念李忠將軍和他手下的士兵,而編造出來的故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故事越傳越神,就變成了現在的‘陰兵借道’傳說。”
    陳婷皺了皺眉:“可我們親眼看到了‘陰兵借道’的景象,這怎麽解釋呢?總不能是我們集體幻覺吧?”
    魏東亭也附和道:“是啊,而且相機拍不到‘陰兵’,這也太奇怪了。如果隻是傳說,怎麽會出現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呢?”
    林妍陷入了沉思,她看著手中的玉牌,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和這塊玉牌有關?石碑上有沒有提到玉牌的事情?”
    眾人再次看向石碑,仔細查找關於玉牌的記載。然而,石碑上除了記載李忠將軍的生平事跡外,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玉牌的信息。
    “看來玉牌的秘密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林妍說道,“我們先把石碑上的文字全部記錄下來,然後回民宿,再仔細研究玉牌和這些新發現的線索。”
    眾人點頭同意,魏東亭拿出筆記本和筆,開始記錄石碑上的文字。張彥冰則繼續拍攝祠堂內部的景象,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線索。陳婷則在祠堂裏四處走動,突然注意到神像的底座上有一個小小的凹槽。
    “你們看,神像底座上有個凹槽!” 陳婷喊道。
    眾人連忙圍過去,隻見神像底座上的凹槽大小和形狀,竟然和林妍手中的玉牌一模一樣。
    “難道玉牌原本是放在這裏的?” 張彥冰驚訝地說道。
    林妍將玉牌放入凹槽中,玉牌正好完美地嵌入凹槽裏。就在玉牌嵌入凹槽的瞬間,祠堂裏突然發生了奇怪的變化。神像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祠堂牆壁上的壁畫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眾人都驚呆了,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牆壁上的壁畫講述了李忠將軍從小到大的經曆:他小時候勤奮好學,長大後參軍報國,抗擊金兵,最後戰死沙場。壁畫的最後一幅畫麵,是李忠將軍的部下將他埋葬在小山丘下,並在祠堂裏供奉他的神像,同時將玉牌放在神像底座的凹槽中,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
    “原來玉牌是祠堂的鎮祠之寶,是用來守護李忠將軍的神像和祠堂的。” 林妍恍然大悟,“我們之前從墓室中取出玉牌,可能破壞了祠堂的某種平衡,才導致‘陰兵借道’的現象出現。”
    張彥冰皺了皺眉:“可為什麽取出玉牌會導致‘陰兵借道’呢?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林妍思考了片刻,說道:“或許玉牌不僅僅是鎮祠之寶,還和李忠將軍的墓葬有關。墓室中的壁畫和祠堂中的壁畫內容相似,而且玉牌在墓室中也有發現,這說明玉牌可能同時守護著李忠將軍的祠堂和墓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