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雨林鎮紅衣少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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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野車在泥濘的山路上顛簸了三個小時,車輪碾過積水的坑窪時,濺起的泥漿像墨汁般潑在翠綠的灌木叢上。林妍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沁出了汗,擋風玻璃上凝結的水汽被雨刮器徒勞地掃開,前方的路依舊被濃得化不開的白霧籠罩著。
    “妍姐,導航徹底沒信號了。” 副駕駛座上的陳婷扒拉著手機,屏幕上隻有一片代表無服務的雪花紋,“我們該不會真的走錯路了吧?”
    後座的魏東亭推了推眼鏡,從背包裏翻出一張泛黃的紙質地圖:“根據之前查到的資料,穿過這片雨林應該就能到雨林鎮。隻是沒想到這裏的霧這麽大,比氣象預報裏說的要嚴重得多。”
    坐在魏東亭身邊的張彥冰突然直起身子,指著窗外:“你們看!那邊好像有光!”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白霧中隱約透出一點昏黃的光暈,像是燭火在風中搖曳。林妍深吸一口氣,踩下油門:“不管是什麽,先過去看看再說,總比在這霧裏打轉強。”
    越野車緩緩朝著光暈的方向行駛,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一座木質牌坊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牌坊上刻著 “雨林鎮” 三個褪色的大字,字的邊緣爬滿了墨綠色的藤蔓,像是被歲月遺忘的印記。
    “終於到了!” 陳婷興奮地推開車門,一股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帶著雨林特有的腐葉與花香混合的味道。她剛邁出一步,就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小心點。” 張彥冰伸手扶住她,目光卻被不遠處的小路吸引住了。那條鋪著青石板的小路蜿蜒通向鎮子深處,路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幽幽的綠光。
    就在這時,林妍突然 “咦” 了一聲。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小路盡頭的一棵大榕樹下,站著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少女。少女背對著他們,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間,裙擺被風吹得輕輕飄動。
    “請問,這裏是雨林鎮嗎?” 魏東亭走上前,客氣地問道。
    紅衣少女沒有回頭,隻是輕輕 “嗯” 了一聲。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
    陳婷好奇地打量著少女:“我們是來這裏考察的,想找個地方住下來,請問鎮上有客棧嗎?”
    少女終於緩緩轉過身,林妍、陳婷、魏東亭和張彥冰都愣住了。少女的皮膚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刺眼,一雙眼睛又大又黑,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精致卻冰冷的人偶。
    “鎮上隻有一家客棧,在鎮東頭。” 少女的目光掃過四人,最後落在了林妍身上,“你們…… 最好不要在晚上出門。”
    說完,她轉身就走,紅色的裙擺像一團火焰,很快消失在濃霧之中。
    “她好奇怪啊。” 陳婷小聲說道,“而且她的衣服,在這種潮濕的地方,怎麽會這麽幹淨?”
    魏東亭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雨林鎮好像比我們想象的要神秘。我們先去客棧安頓下來,明天再開始考察吧。”
    四人沿著青石板路向鎮東頭走去,鎮子很安靜,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路邊的房屋大多是木質結構,屋頂覆蓋著茅草,窗戶裏沒有透出一絲燈光,像是一座座廢棄的空屋。
    “這裏的人都去哪裏了?” 張彥冰忍不住問道,“現在才下午四點,怎麽感覺像半夜一樣?”
    林妍皺了皺眉,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她心底蔓延。她總覺得,這個雨林鎮處處透著詭異,而那個紅衣少女,就像是這片詭異中的一道魅影。
    走了大約十分鍾,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家掛著 “雨林客棧” 招牌的店鋪。客棧的門是虛掩著的,林妍推開門,裏麵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有人嗎?” 陳婷喊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從裏屋走了出來。老太太穿著藍色的土布衣裳,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雙眼睛卻很有神。
    “你們是來住店的?” 老太太問道,聲音沙啞。
    “是的,我們四個人,想住兩個房間。” 魏東亭說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樓上還有兩個空房間,一個雙人間,一個單人間。先交押金吧,一天一百塊。”
    四人交了押金,跟著老太太上了樓。房間很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牆壁上有些地方已經發黴了。
    “晚上盡量不要出門,鎮上不安全。” 老太太放下鑰匙,叮囑道,“尤其是不要去鎮西頭的那片老林子。”
    “為什麽?” 林妍問道。
    老太太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那裏…… 鬧鬼。”
    說完,老太太轉身就走,腳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麽。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陳婷拉了拉林妍的衣角:“妍姐,我們真的要在這裏住下來嗎?我覺得有點害怕。”
    林妍看了看窗外,濃霧越來越濃,已經看不到對麵的房屋了。她深吸一口氣:“我們都已經到這裏了,考察任務還沒完成,不能就這麽回去。放心吧,隻要我們晚上不出去,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魏東亭打開背包,拿出考察用的設備:“我們先整理一下資料,明天一早去鎮中心看看,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
    張彥冰點了點頭,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然而,他剛打開行李箱,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怎麽了?” 林妍連忙走過去。
    隻見張彥冰的行李箱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朵紅色的花。那朵花的花瓣層層疊疊,顏色鮮紅,和之前那個紅衣少女的連衣裙顏色一模一樣。
    “這花…… 不是我的。” 張彥冰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打包的時候,行李箱裏明明沒有這個東西。”
    魏東亭拿起那朵花,仔細看了看:“這是一種很罕見的花,叫血萼蘭,隻生長在潮濕的雨林深處,而且一般隻在夜間開放。”
    林妍的心跳猛地加快:“難道是那個紅衣少女放進來的?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窗外的霧更濃了,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又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陳婷緊緊抓住林妍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妍姐,我真的很害怕,我們明天就走吧,好不好?”
    林妍看著陳婷蒼白的臉,又看了看魏東亭和張彥冰凝重的表情,她知道,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個紅衣少女,那朵神秘的血萼蘭,還有老太太口中鬧鬼的老林子,都像是一個個謎團,吸引著他們去解開。
    “放心吧,我們會沒事的。” 林妍拍了拍陳婷的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們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鎮上看看。”
    然而,林妍不知道的是,在這個迷霧籠罩的雨林鎮,一場更大的危險正在等待著他們。那個紅衣少女的身影,將會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而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更加離奇的事件。
    夜幕很快降臨,雨林鎮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客棧裏沒有電燈,隻能點上蠟燭,昏黃的燭光搖曳著,將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斑駁的牆壁上。
    林妍和陳婷住在雙人間,魏東亭和張彥冰住在隔壁的單人間。吃過老太太送來的簡單晚餐 —— 一碗稀飯和一碟鹹菜後,四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陳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總覺得房間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她,窗外的風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讓她渾身發冷。
    “妍姐,你睡著了嗎?” 陳婷小聲問道。
    “還沒有。” 林妍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怎麽了,還是害怕?”
    “嗯。” 陳婷坐起身,走到林妍的床邊,“我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對勁,那個紅衣少女,還有那朵血萼蘭,都太奇怪了。”
    林妍也坐了起來,點燃了一支煙。煙霧在燭光中彌漫開來,模糊了她的表情:“我也覺得不對勁。今天那個老太太說鎮西頭的老林子鬧鬼,說不定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明天我們去鎮上問問當地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那哭聲很輕,卻異常淒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窗外,聽得人毛骨悚然。
    陳婷嚇得一下子抱住了林妍:“妍姐,你聽到了嗎?是哭聲!”
    林妍的臉色也變了,她示意陳婷不要出聲,仔細聽著那哭聲的來源。哭聲斷斷續續的,夾雜在風聲中,時遠時近,讓人無法判斷具體的位置。
    “會不會是幻覺?” 林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裏的環境太壓抑了,可能是我們太緊張了。”
    話音剛落,隔壁突然傳來 “砰” 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就聽到張彥冰的大喊聲:“魏哥!魏哥!你怎麽了?”
    林妍和陳婷對視一眼,連忙披上衣服,衝出了房間。
    隻見魏東亭的房間門敞開著,張彥冰正蹲在地上,扶著昏迷不醒的魏東亭。魏東亭的額頭流著血,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怎麽回事?” 林妍急忙問道。
    張彥冰的聲音帶著顫抖:“我剛才聽到窗外有哭聲,就想去看看,結果魏哥突然站起來,說要去鎮西頭的老林子,我攔著他,他就像瘋了一樣,推開我,撞到了桌子上,然後就昏過去了。”
    林妍蹲下身,摸了摸魏東亭的脈搏,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脈搏還比較平穩,傷口應該隻是皮外傷,先把他扶到床上,我去叫老太太拿點藥來。”
    陳婷留在房間裏照顧魏東亭,林妍和張彥冰下樓去找老太太。客棧的一樓一片漆黑,隻有客廳裏還點著一支蠟燭,微弱的燭光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做什麽。
    “老太太!” 林妍喊道,“我們有個朋友受傷了,你這裏有藥嗎?”
    老太太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林妍和張彥冰焦急的表情,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是去鎮西頭老林子的那個吧?”
    林妍一愣:“您怎麽知道?”
    老太太歎了口氣:“每年都有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這裏,好奇、膽大,總想去老林子裏一探究竟。可那地方,是禁地啊。”
    “為什麽是禁地?” 張彥冰追問道。
    老太太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麽可怕的事情:“二十年前,老林子裏發生過一場大火,燒死了很多人。從那以後,每到晚上,老林子裏就會傳來哭聲,還有人看到過穿紅衣服的女人在林子裏走動。那些想去老林子的人,要麽瘋了,要麽就再也沒有回來。”
    林妍和張彥冰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雨林鎮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那您有藥嗎?” 林妍又問了一遍。
    老太太站起身,從裏屋拿出一個小藥箱:“這裏有止血的藥膏和繃帶,你們先拿去用。記住,晚上千萬不要出門,更不要去老林子。”
    林妍和張彥冰拿著藥箱,匆匆回到樓上。他們給魏東亭處理了傷口,又喂他喝了點水。魏東亭依舊沒有醒過來,隻是眉頭緊鎖,像是在做什麽噩夢。
    “怎麽辦?魏哥一直不醒,我們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陳婷焦急地問道。
    林妍搖了搖頭:“這裏連信號都沒有,根本聯係不上外界,而且現在外麵霧這麽大,開車出去太危險了。隻能等明天早上,看看魏東亭能不能醒過來,再做打算。”
    張彥冰坐在床邊,看著昏迷的魏東亭,喃喃自語:“為什麽魏哥會突然想去老林子?難道是聽到了那個哭聲?”
    林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她總覺得,魏東亭的異常行為,和那個紅衣少女,還有老林子的傳說,有著某種聯係。那個紅衣少女,會不會就是老太太口中的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
    就在這時,窗外的哭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比之前更清晰了。林妍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一角,向外望去。
    濃霧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正站在客棧對麵的街道上。那個身影和白天看到的紅衣少女一模一樣,她背對著客棧,一動不動,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是她!” 林妍壓低聲音說道。
    陳婷和張彥冰也湊到窗邊,看到了那個紅色的身影,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想幹什麽?” 陳婷的聲音顫抖著。
    林妍緊緊握著拳頭,眼神堅定:“不管她想幹什麽,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老林子看看,我倒要看看,那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張彥冰有些猶豫:“可是老太太說,去老林子的人要麽瘋了,要麽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
    “魏哥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必須找到原因。” 林妍打斷了張彥冰的話,“而且那個紅衣少女,還有那朵血萼蘭,都指向了老林子。如果我們不去,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陳婷看著林妍堅定的眼神,也鼓起了勇氣:“妍姐,我跟你一起去。”
    張彥冰深吸一口氣:“好,我們一起去。不管遇到什麽危險,我們都一起麵對。”
    窗外的哭聲漸漸消失了,那個紅色的身影也不見了。房間裏又恢複了寂靜,隻有燭光在搖曳。林妍、陳婷和張彥冰守在魏東亭的床邊,一夜未眠。他們不知道,明天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怎樣的危險。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魏東亭終於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圍在床邊的林妍、陳婷和張彥冰,有些迷茫地問道:“我怎麽了?”
    “魏哥,你終於醒了!” 陳婷激動地說道,“你昨天晚上突然說要去鎮西頭的老林子,還推開我,撞到了桌子上,昏迷了一晚上。”
    魏東亭皺了皺眉,努力回憶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記得我聽到了哭聲,然後就感覺有人在叫我,讓我去老林子。我控製不住自己,就想走出去。”
    “又是那個哭聲!” 張彥冰說道,“昨天晚上我們還看到那個紅衣少女站在客棧對麵的街道上。”
    魏東亭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看來,那個紅衣少女和老林子的傳說,真的有關係。我們今天必須去老林子看看,找到事情的真相。”
    四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帶上考察用的設備和一些必要的物品,就向鎮西頭的老林子出發了。
    雨林鎮的早晨依舊被濃霧籠罩著,街道上還是看不到一個人影,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走到鎮西頭,一片茂密的林子出現在眼前。林子的入口處,豎著一塊警示牌,上麵寫著 “禁止入內” 四個大字,字體已經有些模糊,邊緣爬滿了藤蔓。
    “這就是老林子了。” 林妍看著眼前的林子,深吸一口氣,“我們進去吧,大家小心一點,保持聯係。”
    四人沿著一條被雜草覆蓋的小路走進了老林子。林子裏的樹木非常高大,枝葉茂密,陽光根本無法穿透,隻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一點點微弱的光斑。林子裏很安靜,聽不到任何鳥鳴聲,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地方。空曠的地麵上,散落著一些燒焦的木頭和磚塊,像是曾經有過房屋,後來被大火燒毀了。
    “這裏應該就是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的遺址了。” 魏東亭蹲下身,拿起一塊燒焦的木頭,仔細看了看,“木頭的碳化程度很深,說明當時的火勢很大。”
    陳婷環顧四周,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榕樹喊道:“你們看!那棵樹上有東西!”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棵大榕樹的樹幹上,掛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連衣裙已經有些破舊,顏色也不如之前看到的紅衣少女穿的那麽鮮豔,但款式卻一模一樣。
    “是那個紅衣少女的衣服嗎?” 張彥冰疑惑地問道。
    林妍走上前,仔細觀察著那件連衣裙:“看起來像是,但為什麽會掛在這裏?”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連衣裙被吹得輕輕飄動起來,像是有人在穿著它跳舞。緊接著,他們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哭聲,從榕樹的後麵傳來。
    “誰在那裏?” 林妍大聲喊道,握緊了手中的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