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之日，眾人齊聚在都城最大的港口。一艘巨大的樓船停泊在岸邊，船身雕刻著精美的符文，隱約有靈力流轉，顯然是兼具航行與防禦功能的法器寶船。船帆高懸，上麵繡著星粹學府的徽記。
    “哇！好大的船！”一些來自內陸或小地方的學子忍不住發出驚歎，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偉的船隻。
    “這有什麽，我家商隊這種船有好幾艘呢。”一個家境富裕的學子故作平淡地說道，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李悠聞言，撇了撇嘴，低聲對何非等人道：“切，顯擺什麽，這種製式的樓船，我家港口停了十幾艘，還有更好的呢。”
    安東尼拍了拍李悠的肩膀：“知道你家底厚，就別刺激他們了。”
    何非看著那巨大的樓船，心中也有些感慨，前世雖見過更神奇的飛行法器，但如此規模的航海船隻，倒也頗具此界特色。
    在淩子瑤和圓慧大師兩位帶隊導師的組織下，學子們依次登船。船艙內部分配了座位，環境還算舒適。安頓好行李後，不少學子按捺不住興奮，跑到甲板上觀看海景。
    何非不太習慣船艙內略顯嘈雜的氣氛，便也信步走上甲板。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吹動了他的衣袂。巨船破開蔚藍的海麵，駛向茫茫遠方，讓人心胸為之一闊。
    他倚在船舷邊，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思緒有些飄遠。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在船頭另一側，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獨自憑欄而立。正是莫明明。她依舊是一身淡紫，海風吹拂著她的馬尾，身影在廣闊的海天背景下顯得有些單薄和孤寂。
    何非猶豫了一下，想起之前課堂上短暫的交流，覺得此人雖冷，但於道之一途頗為純粹，便走了過去。
    “莫同學，也來看海？”何非在她身旁不遠處停下，開口道。
    莫明明似乎並未感到意外，也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依舊望著遠方海天相接之處，過了片刻，才低聲道：“很廣闊。比山林，比擂台，都要廣闊得多。”
    何非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點頭讚同：“是啊，天地之大，人力有時盡。唯有不斷前行，方能窺見更多風景。”他頓了頓，想起她之前的點評，問道：“莫同學對此次瀛倭國之行，可有期待？”
    莫明明終於側過頭，看了何非一眼，清冷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透徹：“聽聞瀛倭國保留了一些古老的陰陽術傳承，與我所修或有相通之處。希望能有所印證。”她的回答依舊簡潔，卻透露出了明確的目的。
    “陰陽術？”何非若有所思，“確實，瀛倭文化受我夏商古文化影響頗深，或許真有些獨特的傳承遺存。預祝莫同學此行能得償所願。”
    “多謝。”莫明明微微頷首，隨即又看向大海，似乎不習慣過多的寒暄。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並不尷尬的沉默，隻是靜靜地欣賞著海景。海鷗在船周盤旋鳴叫，海浪聲不絕於耳。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哼，我當是誰在這裏，原來是你們兩個。”一個帶著明顯敵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非和莫明明同時轉身，隻見林正帶著林衍以及另外兩個跟班，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甲板上，正一臉不善地看著他們。林衍看向何非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怨毒，顯然對食堂之事依舊懷恨在心。
    何非眉頭微皺，沒想到在這船上也會遇到麻煩。莫明明則是麵無表情，眼神重新恢複了慣有的清冷，仿佛眼前幾人不存在一般。
    “林正，有何指教？”何非語氣平靜，不想在船上與他衝突。
    林正冷笑一聲，目光在何非和莫明明之間掃了掃，語帶譏諷：“指教？不敢當。隻是沒想到，你何非倒是好手段，擂台賽上投機取巧，如今又談上了紅顏知己？女朋友？離開林家過得挺好的啊！”
    這話語極其刻薄無禮，不僅貶低何非，還將莫明明牽扯進來。
    莫明明眉頭微蹙，冷聲道：“林正，注意你的言辭。我與何非隻是在此偶遇，與你何幹？”
    何非眼神也冷了下來：“林正，你若想尋釁，大可劃下道來，不必在此汙言穢語，徒惹人笑。”
    林衍在一旁煽風點火：“大公子，跟他們廢什麽話！這何非囂張跋扈，在學府內就屢次挑釁，不如……”
    “不如什麽？”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突然插入。
    眾人一驚，回頭看去，隻見生活導師淩子瑤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她麵色平靜，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林正一行人。
    林正臉色一變，連忙收斂了囂張氣焰，躬身行禮：“淩導師。”
    淩子瑤緩緩走來，目光落在林正身上：“林正，學府組織遊學，是希望爾等開闊眼界，增進交流，而非讓你們將私人恩怨帶到船上，更非讓你們在此口出惡言，詆毀同窗。你可明白？”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林正額頭微微見汗，低頭道：“弟子……弟子知錯。”
    淩子瑤又看向林衍幾人：“還有你們，身為同窗，不知勸解，反而煽風點火，回去各抄寫《學府規訓》十遍，抵達瀛倭國後交給我。”
    林衍幾人噤若寒蟬，連聲稱是。
    “都散了吧，好好欣賞海景，莫要再生事端。”淩子瑤揮了揮手。
    林正狠狠地瞪了何非一眼，不敢違逆導師，隻得帶著跟班灰溜溜地離開了甲板。
    淩子瑤這才看向何非和莫明明，語氣緩和了些：“海上航行，還需些時日，安心靜養，準備接下來的遊學吧。”說完，便也轉身離去。
    甲板上重新恢複了寧靜，隻剩下海風與浪聲。
    何非對莫明明歉然道：“抱歉，莫同學，連累你了。”
    莫明明搖了搖頭，看著林正離去的方向，淡淡道：“跳梁小醜罷了，與你無關。”她頓了頓，看向何非，“你似乎麻煩不少。”
    何非苦笑一下：“一些舊怨，讓莫同學見笑了。”
    莫明明沒再說什麽，隻是再次將目光投向廣闊無垠的大海，輕聲道：“大海，能吞噬一切，也能洗滌一切。”
    何非聞言，心中微動，也望向那蔚藍的深處，仿佛要將所有的紛擾都拋諸腦後。巨船繼續破浪前行，載著年輕的學子們，駛向未知的瀛倭國，也駛向潛藏在風平浪靜之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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