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烽火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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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蒼涼的號角聲穿透硝煙,在鐵脊山脈的群峰間回蕩。鎮嶽關的青黑色城牆沾滿了陳年血漬,城垛上插著的夏商龍旗被風沙磨得邊角發白,卻依舊在夾雜著血腥與硫磺味的狂風中獵獵作響。
城牆之上,一道玄黑色身影如青鬆般屹立。何非抬手按住被風吹動的披風,指尖觸到的甲片帶著白日暴曬的餘溫,肩甲上的虎首徽記在夕陽下泛著冷硬的光——那是夏商前將軍的專屬標識,分量重得能壓垮尋常人。
三年時光,在蒼梧大陸的烽火中被熬成了濃墨。他下頜的線條比三年前更鋒利,眼角新增了一道淺疤,那是馮·克萊斯特的騎槍餘勁所留。曾經帶著少年銳氣的眸子,如今深邃如淵,倒映著關外綿延的烽火,沉澱著無數次生死搏殺的鋒芒與疲憊。
“將軍,斥候回報,爾曼軍在黑風穀囤積了大批輜重,看旗號是‘血爪軍團’的建製。”傳令兵的甲胄帶著風塵,單膝跪地時聲音都在發顫——不是畏懼,是對眼前這位“西線血虎”的極致敬畏。
何非微微頷首,掌心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藏符環。這枚伴隨他多年的古環早已沉寂,玄穹道尊消散前的溫暖餘韻,卻如同烙印般刻在靈魂深處。三年前“熔爐”一戰的瀕死體驗,道尊以殘魂為他重塑的道基,加上《太初蘊靈訣》破而後立的玄妙,讓他的修為在屍山血海中瘋狂攀升,如今已穩穩站在八級巔峰的門檻,隻差一步便可觸及九級的傳說之境。
更可怕的是實戰能力。他親手斬落過爾曼國三位八級強者,帶領殘兵在包圍圈中殺出重圍七次,硬生生把“鎮嶽關”從潰口打成了銅牆鐵壁。昔日林家庶子的身份,早已被“西線血虎”的威名碾得粉碎,連西特樂的戰報裏,都用“夏商之惡虎,西線之頑石”來形容他。
“劍俠驅動器”的嗡鳴在腦海中輕響。菲利普耗費兩年心血改良的第三代驅動器,不僅修複了超載形態的反噬隱患,更融入了夏商玄術與格蘭魔法的核心技術。如今啟動變身,紅銀鎧甲會覆蓋一層暗金色流光,能短暫將實力拔升至九級入門——這等戰力,足以在萬軍之中鑿穿敵軍中樞,是同盟軍最隱秘的戰略殺器。
“告訴斥候,盯緊血爪軍團的糧草隊,我要知道他們的補給路線和護衛配置。”何非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另外,傳我命令,驚蟄部隊今夜潛入黑風穀,查清輜重中是否有‘深淵結晶’的痕跡。”
“是!”傳令兵領命退下,腳步輕快了許多——隻要何非將軍坐鎮,再凶險的任務似乎都有了底氣。
風卷著沙粒打在甲片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何非望著黑風穀的方向,眼角的疤痕微微抽搐,思緒不由自主飄回了一年前的斷龍埡。
那是“熔爐”之戰半年後,爾曼國發動的最瘋狂反撲。馮·克萊斯特修複了“絕望壁壘”,漢克的火焰鬥氣更勝往昔,兩人率領三萬精銳,不計代價地猛攻西線核心要塞斷龍埡。彼時的前將軍連根搖,帶著滿身舊傷親臨前線,手中青龍偃月刀劈出的刀罡,硬生生擋下了敵軍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何非至今記得那天的血色夕陽。連根搖的戰袍被燒得焦黑,左臂的鎧甲碎成了鐵片,卻依舊站在要塞最高處,聲如洪鍾:“夏商男兒,死戰不退!”他親手斬殺了爾曼國的先鋒官,刀身上的血順著刀刃滴落,在地麵匯成小溪。
決戰之夜,馮·克萊斯特與漢克聯手破開了要塞大門。連根搖提著斷刀迎了上去,刀光如電,與兩名八級強者戰作一團。那一戰打得天地失色,要塞的城牆被火焰燒得通紅,又被冰氣凍成慘白。何非帶著零二六成員從側翼突襲,卻被爾曼軍的重盾陣死死攔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連根搖的氣息越來越弱。
“何非!守住西線!”
當連根搖的怒吼響徹戰場時,何非看到他周身爆發出璀璨的金光——那是燃燒生命本源與靈魂的禁術“狂龍嘯天破”。青龍偃月刀化作一條金色巨龍,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將馮·克萊斯特的“絕望壁壘”撞得粉碎,連同來不及撤退的漢克一起,卷入了能量風暴的中心。
風暴消散後,原地隻留下一片焦土,連鎧甲的碎片都未曾留下。連根搖以一己之命,換來了西線半年的喘息之機,也讓何非徹底明白了“守護”二字的重量。他接任前將軍職位的那天,沒有穿新鎧甲,而是把連根搖留下的半截刀穗係在了腰間,至今未曾取下。
“將軍,莫統領求見。”親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何非轉身,就看到一道青色身影從城牆階梯上走來。莫明明依舊穿著便於潛行的勁裝,腰間的陰陽匕首用黑色皮革包裹著,隻露出一點寒光。三年的刺殺生涯讓她的氣息愈發內斂,走在鋪滿碎石的城牆上,竟聽不到半點腳步聲,唯有發梢沾著的夜露,證明她剛從關外回來。
“黑風穀的情況如何?”何非迎上去,目光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昨夜她剛完成刺殺爾曼後勤官的任務,還沒來得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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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輜重隊裏確實有深淵結晶,數量大概五十塊。”莫明明遞過一枚沾著泥土的晶體,晶體呈暗紫色,散發著微弱的邪異氣息,“血爪軍團的統領是新晉的八級強者,‘血狼’魯道夫,據說他能融合深淵結晶的力量,戰力堪比巔峰時期的威廉。”
何非接過晶體,指尖傳來一絲陰冷的觸感,眉頭微蹙:“深淵結晶是禁忌之物,爾曼國這是要孤注一擲了。”他頓了頓,看到莫明明袖口的血跡,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腕,“傷口沒處理好?”
莫明明的身體微微一僵,耳尖泛起不易察覺的緋紅,卻沒有掙開。三年來,他們一個坐鎮中軍,一個潛行暗影,配合默契得如同左右手。戰場上的生死相托,早已讓彼此間的情愫超越了言語,隻是在這烽火連天的歲月裏,從未宣之於口。
“小傷,華子仲的金瘡藥很管用。”她抽回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這是你要的黑風穀地形草圖,我標注了輜重隊的防禦死角和逃生路線。”
何非打開草圖,上麵的線條勾勒得極其精準,防禦點位用紅點標出,連巡邏兵的換崗時間都寫得一清二楚。他抬頭看向莫明明,發現她正望著關外的烽火,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
“今夜好好休息,明天的行動我帶立春部隊主攻。”何非輕聲道。
“不行。”莫明明立刻反對,“魯道夫的深淵之力對暗影係有壓製,驚蟄部隊最適合牽製他的護衛,我必須去。”她頓了頓,聲音軟了幾分,“放心,我不會逞強,等你破開防禦,我再動手。”
何非看著她執拗的眼神,終究點了點頭。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早已不是需要他庇護的同伴,而是能與他並肩斬落強敵的頂尖刺客。
莫明明轉身離開時,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你的驅動器能量核心,我讓菲利普檢查過了,他說升級後能支撐十分鍾九級戰力,別用太久。”
看著她消失在階梯盡頭的身影,何非握緊了手中的草圖,腰間的刀穗輕輕晃動,帶著連根搖的餘溫。
鎮嶽關的中軍大帳裏,燈火通明。張雲源正站在沙盤前,手指在標注著“黑風穀”的位置滑動,身旁的愛莉婭遞過一杯熱茶,輕聲道:“夫君,已經推演了五遍,這個戰術沒問題,但要注意魯道夫的深淵衝擊,範圍大概三十丈。”
張雲源接過茶,指尖觸到愛莉婭的手背,眼神溫柔了幾分。三年前“熔爐”一戰後,他壽元折損,修為大跌,是愛莉婭不離不棄,每天親自熬藥換藥,甚至不惜動用烏爾斯家族的秘寶為他溫養神魂。這份深情,不僅讓他走出了修為倒退的陰影,更是在成親那天晚上,行了夫妻之禮後,受傷的經脈傷意外修複,打通了奇經八脈,加上張家傾盡資源調養,如今他已穩穩踏入七級巔峰,成為西線的智囊核心。
“我知道,何非的劍俠驅動器升級後,有‘雷罡護盾’,能硬接一次深淵衝擊。”張雲源指著沙盤,“安東尼的小暑部隊從左翼佯攻,吸引敵軍注意力;李悠在穀口布下‘顛倒八門陣’,截斷他們的退路;華子仲的穀雨部隊在穀外三裏處設醫療點,隨時準備接應。”
帳簾被掀開,安東尼大步走了進來,身上的僧袍還帶著硝煙味,粗獷的臉上滿是興奮:“大哥,都安排好了!小暑部隊的兄弟們早就憋壞了,就等將軍下令,把那些雜碎的輜重燒個幹淨!”
他如今已是七級後期的修為,佛門鬥氣運轉時,周身會泛起金色光暈,手中的镔鐵長棍被磨得鋥亮,棍身上刻滿了戰功標記——每一道刻痕,都代表著一場惡戰。上次鐵脊防禦戰,他一人一棍守在缺口,硬生生用金剛錐砸爛了三十台爾曼戰爭傀儡,“金剛羅漢”的名號從此傳遍西線。
“別急,安東尼,這次要抓活口。”李悠搖著羽扇走了進來,身上的錦袍沾著些許塵土,卻依舊難掩灑脫,“我剛收到消息,血爪軍團裏有個叫施密特的研究員,是‘熔爐’計劃的殘餘骨幹,抓了他,說不定能找到爾曼國新武器的線索。”
三年來,李悠的陣法造詣愈發精深,七級中期的修為讓他能布下覆蓋數裏的大型法陣。上次斷龍埡防禦戰,他布下的“九曲黃河陣”,硬生生把三萬敵軍困了三天三夜,為援軍趕到爭取了時間。他手中的新八卦羅盤,是菲利普用隕鐵打造的,能精準探測到能量波動,連深淵結晶的位置都能鎖定。
“放心,保證留活口。”華子仲提著藥箱走進來,藥箱上的銅鎖磨得發亮,“我剛配了改良的麻醉藥,沾到就暈,不傷性命。對了,何非的傷還沒好全,這次行動別讓他衝太前。”
他如今是同盟軍的醫道宗師,七級中期的修為讓他能施展“金針渡厄術”的進階技法,一次能救治十名重傷將士。上次黑風嶺突圍,他在箭雨中為二十三名傷員接骨療傷,自己也中了三箭,卻依舊堅持到最後,被將士們稱為“活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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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非走進大帳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張雲源與愛莉婭低聲討論戰術,安東尼摩拳擦掌,李悠搖著羽扇推演陣法,華子仲檢查著藥箱。三年前的青澀小隊,如今已成為西線的中流砥柱,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戰火洗禮後的沉穩,卻又在彼此麵前,露出最熟悉的模樣。
“都到齊了,部署一下明天的行動。”何非走到沙盤前,指尖落在黑風穀的位置,“目標:摧毀深淵結晶,抓捕施密特,重創血爪軍團。”
大帳內的燈光映著眾人的臉龐,每個人的眼神都無比堅定。他們知道,這隻是無數場惡戰中的一場,爾曼國的瘋狂還未停止,更殘酷的風暴還在醞釀。但隻要零二六的兄弟們還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
夜色漸深,鎮嶽關的燈火漸漸熄滅,隻有中軍大帳的燈光還亮著。何非走出大帳,抬頭望向夜空,繁星點點,卻被硝煙遮去了大半。他摩挲著藏符環,仿佛能感受到玄穹道尊殘留的氣息。
“道尊,三年了。”他輕聲呢喃,“您說力量是用來守護的,我做到了。但這場戰爭還沒結束,我會帶著兄弟們一直打下去,直到把烽火熄滅,把陽光還給蒼梧大陸。”
藏符環依舊沉寂,卻有一縷微不可察的暖流,從環身滲入他的掌心。遠處的黑風穀方向,傳來幾聲狼嚎,帶著嗜血的凶戾,卻在鎮嶽關的沉默對峙中,顯得格外渺小。
何非握緊了拳頭,紅銀流光在掌心一閃而逝。明天,又將是一場血戰,但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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