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發啊？”賈詡看著一車車裝好的紙張，防水的木箱子打包裝箱的，每個裏麵都放了不同味道的香薰，爭取讓紙張在沒到的快遞過程中也能渲染一點香氣。
    每一箱還有小禮物，也不是別的，是他們打印出來的《論語·節選》，每箱一頁，一頁也就一句話，配上斷句，解析，很適合給小孩子啟蒙。
    “這個給我們家植兒就挺不錯的。”夏侯淵對《論語·節選》的評價很高，愛不釋手，一點也不像是每次要處理公務的時候，先推給兄長，實在不行了再自己處理的人。
    他甚至是會處理的，不像是典韋，不大會，真需要副官和謀士代勞。
    “侄兒？”賈詡進曹營之後，感覺自己的曆史水平突飛猛進了，比如說以前一直搞不明白的親戚關係現在也明白了。
    從他認識的人裏，夏侯淵和夏侯惇、曹操都是兄弟關係，當然，不是同父母那種，是表兄堂兄。
    這個侄兒……
    “曹昂大公子還看這個？”
    賈詡感覺這個夏侯淵有些看不起曹昂了！
    “什麽啊，是主公的四公子曹植，今年四歲，應該正開蒙？看這個是不是有點早了。”
    夏侯淵是挺關心曹操的孩子們的。
    一個優秀的主公，有優秀的繼承人是必要的，比如大公子曹昂，長相俊美，進退有度，有他在讓曹操手底下一片人都安了心。
    但是作為關係近些的表兄弟，夏侯淵也沒忘記關懷曹操的其他兒子們，每次被主公邀請，有機會看到公子們的時候，他都會帶點禮物，誰也不落下。
    “哈哈哈妙才，你這個禮物可能植兒不會喜歡。”
    曹操也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灰頭土臉的，手上、臉上都有墨汁，看著倒是高興得很。
    “你還不如送點建安紙呢！植兒很聰慧，《論語》已經倒背如流了。”
    曹植，四歲的曹植能夠把論語倒背如流。
    賈詡隻震驚了一秒，也為自己的天賦不如小孩子哀傷了一秒，但……
    沒時間哀傷了，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被謝靈運評價“才高八鬥”的曹植，是寫出《洛神賦》被懷疑暗戀、明戀嫂嫂的曹植，是寫“翩翩公子”誇哥哥的曹植！
    嗯……這裏站不下這老些人。
    賈詡晃了晃腦袋，把自己亂七八糟的刻板印象都扔掉，重新構建了一個聰明的四歲小孩的形象。
    “要不，給他研究點玩具呢？”
    “可不能玩物喪誌啊文和！月英這樣的大才，不能用在研究玩具上，太浪費了。”
    要麽還得說古代這些搞權術的會拉攏人呢，這麽一會兒不見，已經試圖喊親昵稱呼來拉進和黃月英的關係了。
    賈詡感覺自己和曹操相處了這麽兩個月吧，已經有些曹操化了，他居然也多疑了起來！
    比如就這麽一句，賈詡開始懷疑曹操是不是看上了黃月英。
    為什麽不叫先生、女公子了？這麽親密，難道是要用情感操縱這樣的手段來控製黃月英為自己做事？
    不過很快賈詡就知道不是，因為曹操已經開始計算如果黃月英繼續研發下去，真的像賈詡給他畫餅那樣，做出來了高效的、能夠大量“製作”書本的“印刷機”，那他的錢會怎麽“被名叫黃月英的大風刮來了”。
    不像是要使壞，像是被人詐騙，“找到了高薪工作”，即將被騙進燒錢無底洞的傳銷了。
    不不不，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賈詡搖了搖頭，傳銷是犯罪，他是正經在發展的！
    “錢還夠嗎主公？”
    夏侯淵前段時間一直在和“賈詡式訓練法”較勁，好不容易自己訓練出來了，也帶出來了一批勉強合格的士兵，才有空離開軍營，想看看什麽時候繼續打仗。
    刀磨好了，也得試試看，才知道是真的好刀，還是仿造出來的沒用的贗品。
    “夠啊！”曹操和郭嘉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主公你怎麽髒兮兮的，來擦一擦。”
    郭奉孝還是忠君的，一進門就關懷上了曹操，也不顧自己風塵仆仆，頭發都跑得有些散亂的樣子。
    如果不是拿的我的袖子給主公擦的話。
    賈詡相當冷漠地看著這隻郭奉孝，但也沒拒絕就是了，做謀士就是要有謀士的態度，擦一點墨汁怎麽了？！
    反正也凝固了，擦不下來什麽。
    “郭奉孝！我這是臉，不是桌麵更不是地麵，你要愛擦等會擦地去！”
    曹操也是能忍，養了郭奉孝這個奶牛貓，臉都被擦紅了才控訴。
    郭奉孝看到憤怒的曹操和淡定的賈詡，特別是看到賈詡衣袖上一點髒汙都沒有，在心裏嘖了一聲。
    今日pk賈詡，首戰失敗，下次繼續。
    郭嘉也是心理素質過硬，當即給主公分享了好消息。
    “我們的人觀察到袁紹派人過來。”
    “是，他安排人來做什麽？”一說到正經事，曹操也不嫌郭嘉煩了，兩個人一下從忍人和奶牛貓變成了相當正常的職場優秀老板和他的精英員工。
    精英郭嘉衝著賈詡揚了揚眉，“還得多虧了我們文和提出的造紙的想法，現在我們的錢是真不缺了，袁紹派人下單，他也要購買建安紙。”
    “哈哈哈！好！好！好！這個袁本初也有給我送錢的時候！”
    曹操仰天長笑，不知道的以為他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而是死對頭呢，雖然現在也確實很死敵就是了。
    夏侯淵震驚，他看向剛剛從門裏出來的夏侯惇，夏侯惇出來的地方是主公出來的，同一扇門，兩個人也是同樣的灰頭土臉，手上、臉上、衣服上都是墨汁的痕跡，甚至表情都差不多，喜悅激動……
    他哥夏侯惇多了一點震驚。
    “真的一下就有字了？還有兩個版本，想改就改字，怎麽這麽厲害！”
    夏侯惇嘴裏念念有詞，說的是夏侯淵聽不懂的話。
    夏侯淵試圖理解，理解失敗，選擇跟著主公轉移陣地，去找荀令君開會了。
    荀彧知道袁紹是來下買紙的訂單的時候，也有些難以置信。
    “假的吧？前段時間，他不就和主公不對付了嗎？”
    感情的變化萊得快去得也快，曹操和袁紹這些年可謂是“分分合合”，最近的變化都源於曹操的一大行為“挾天子以令諸侯”。
    曹操這一招相當巧妙，堪比賈詡的初見殺計謀“反攻長安”。
    曹操和袁家的這兩位關係有些微妙，四世三公的袁家和宦官家族的曹家，在特別看重地位的上層圈子裏，兩者可謂是雲泥之別。
    哪怕和曹操接觸的這兩位，袁術是袁家的嫡次子，而袁紹隻是庶子，他們倆的地位也比曹操高上很多，是所有人眼裏的抱大腿的曹操和被抱的兩位袁氏公子。
    後來董卓進京，把長安攪動得滿城風雨，從皇帝到平民百姓都不得安生，在長安的袁家本部更是被董卓殺光，讓沒有繼承權的袁紹、袁術靠著四世三公袁家的名頭，輕而易舉集結了十八路諸侯討董。
    曹操在討董的過程中，慢慢發展自己的勢力，但一直也沒越過袁紹，曹操沒糧食的時候，還會向袁紹借糧周轉，在外人眼裏兩個人甚至是主從關係，曹操是“從”。
    曹操挾天子成功後，袁紹還要求過曹操，遷都距離他袁紹更近、屬於他的控製地的河北鄄城，但是被曹操拒絕了，兩個人的關係也就自此開始僵硬。
    畢竟……曹操借著天子的名頭，是可以命令袁紹做事的，主從關係一下就逆轉了。
    “不是假的哦，真事兒，而且還有‘加急費用’，和劉表的一模一樣。”
    郭嘉把這句話的重音放在“一模一樣”四個字上。
    在座的都是人精，這不一下就明白了。
    “該死的袁本初！他探子都伸進我的廠子裏來了？怎麽知道我的訂單金額的？”曹操當場生氣。
    “哦……他是誤會了吧？以為劉表想花錢買命的的事兒，是劉表和我們達成合作了。”賈詡反應地也相當迅速。
    “探子？沒伸到我們這裏，我們的工廠包吃包住，但是不讓人出來，也沒有任何鳥從工廠飛走。”郭嘉負責查暗探這塊，也是當場就排除了這個。
    “是劉表那邊消息泄露了吧。”在場沒有人比諸葛玄更了解劉表。
    黃承彥也是當場點頭，“除了這個劉景升，也沒有別人把自己的麾下治理成篩子，還能正常運作的。”
    這不就是，一個bug是bug，但是bug一堆就能工作嗎？
    賈詡太了解這個原理了。
    “袁紹的我們做不做？劉表應該不敢不給我們尾款，但是袁紹可太有這個不給的膽量了。”
    曹操了解袁紹，正如他了解自己一樣，用現在的定金和加急費的錢騙到完整的紙張，換成是他，他也會下單的。
    不給錢？可惡，市場就是被你們這些征信差的人搞壞的啊！
    賈詡內心瘋狂吐槽。
    曹操這邊在研究袁紹的訂單，劉表那邊也在商量——商量等曹操護送紙張的隊伍來了，應該怎麽辦。
    “要不要放進城啊？還是在城外交易吧，比較安全。”蒯越都不記得這個謀士的名字，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安全。
    “安全是安全了，我們的臉也丟盡了。”劉表既要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