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劉風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他知道，躲不過去了，必須攤牌了。
    是聚是散，就在今晚說個明白吧。
    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走過去，先伸手把還傻傻趴在地上的蘇錦微扶了起來，讓她在旁邊站好。
    然後他看向衣櫃，語氣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平靜：“幾位，既然……大家都碰到了，那就別擠在櫃子裏了。出來吧，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衣櫃裏的三人，表情各異。
    雲歡伊臉色最黑，但還是第一個動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顯輕薄的藍紗，努力維持著宗主的威儀，第一個從衣櫃裏邁了出來。
    接著是火璃，她臉上有點發紅，但更多的是覺得好笑和刺激，她拍了拍身上的褶皺，也大大方方地出來了。
    最後是蕭靈，她的臉已經紅得快滴出血了，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任何人，幾乎是貼著櫃壁挪出來的，清冷的氣質蕩然無存，隻剩下滿滿的羞窘。
    劉風指了指房間中間那張木桌：“坐吧。”
    五個人，圍著一張不大的木桌坐了下來。氣氛無比詭異，沒人先開口。
    劉風的目光第一個看向宗主雲歡伊。他開口道：“宗主，四十多年前，是您把我帶回合歡宗的。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得。我的底細，您最清楚。”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說實話，本來我以為自己會是個廢人，老死在靈獸峰。後來機緣巧合，才激發了特殊體質和靈根。這一年多，我靠雙修，修為提升得很快。宗主，我們合歡宗向來主張雙修之道，想必……您不會介意我的修煉方式吧？”
    雲歡伊被問得一怔。
    她看著劉風，劉風這是直接把話挑明了，承認自己需要很多道侶來修煉。
    她自己能當上宗主，也不是拘泥之人，自己後宮裏的男寵沒有三千也有幾百，雖然多數隻是中度雙修，但畢竟也是雙修。何況……自己這次能突破化神，全靠劉風冒死相助。
    於情於理，她好像都沒立場責怪劉風。
    她想到這裏，心裏那點不快也散了。
    她點了點頭，恢複了幾分宗主的霸道，看著劉風，又掃了一眼其他三人，說道：“挺好。本座沒意見。隻要本座需要雙修的時候，你能在就行。”這話的意思很清楚：我是宗主，我有優先權。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怎麽樣我不管。
    劉風心裏無奈，但麵上隻能點頭：“是，宗主。”
    誰讓她是老大呢。
    然後，劉風把目光轉向了身邊還在微微發抖、低著頭的蘇錦微。他的語氣變得柔和了很多：“小微。”
    蘇錦微身子一顫，怯怯地抬起頭，眼圈還是紅的。
    劉風看著她，聲音很溫和：“你我認識的時候，我還沒覺醒，還是個普通人。雖然那時候我們交流不多，但能再次相遇，說明我們有緣分。你性格害羞，容易緊張，我都知道。我尊重你的意願。無論你是想找我輕度雙修，還是隻是想和我說說話，我都歡迎。如果你覺得我這個人太花心，太渣，不想再見到我，我也完全理解，絕不會怪你。”
    他的話剛說完，蘇錦微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使勁搖頭，帶著哭音說：“不是的，風哥哥！我沒有那麽想！我…我這次來找你，本來是打算…打算…”她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後麵的話實在羞於說出口，委屈巴巴的小臉漲得通紅。
    劉風心裏歎了口氣，打斷她，替她說了下去：“你的心意，我其實那個時候就隱約感覺到了。隻不過那個時候，我自身難保，是一個看不到未來的廢人，給不了你任何承諾，更給不了你長久的未來。如果我貿然與你結為道侶，才是真的害了你。”
    他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語氣更加誠懇，“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情況，知道了我的修煉方式，還不嫌棄我的話……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多交流，多了解一下。你看這樣行嗎？”
    蘇錦微聽著他的話，眼淚流得更凶了，但這次不再是難過和委屈，而是夾雜著感動和釋然。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很小但很清晰地回了一個字：“嗯。”
    劉風把目光轉向蕭靈。她的臉依舊很冷，坐得筆直，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和泛紅的耳根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房間裏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劉風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蕭靈。”
    蕭靈抬起眼，那雙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裏麵像結了一層冰，但又仿佛有冰層下的暗流在湧動。
    “說實話，”劉風的聲音很平穩，“之前那一次，我最初的想法，真的很簡單，就是不想看你就那樣毀了。你很美，真的，美得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語。“但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路要走，有你的使命要完成。後來你能成為聖女，我真的替你高興。以你的資質，遲早能解開你的心結，走到更高的地方。”
    他看著她，眼神坦誠：“你今天來問我，為什麽不去找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當你的道侶。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他攤了攤手，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修煉的路子也離不開這個。我不知道……這樣的我，你能不能接受。”
    他的語氣變得很認真：“如果你覺得無法接受，甚至覺得……厭惡，那也沒關係。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就當普通的同門，見麵點個頭，這樣也行。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
    蕭靈聽著他的話，放在膝蓋上的手悄悄攥緊了，指甲掐進了掌心。
    她強忍著內心翻江倒海般的酸楚和失落。
    她能重獲天靈根，能有機會走到今天聖女的位置，靠的就是他那次雙修。
    這件事像一根刺，又像一點隱秘的火種，一直埋在她心底。
    這漫長的時間裏，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忘掉他，忘掉那個奪走自己元陰的男人。
    她拚命修煉，用冰冷的姿態隔絕一切，想把那晚的畫麵從腦海裏徹底抹掉。
    可是沒有用。每當夜深人靜，修煉的間隙，那些畫麵總會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來。
    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久久徘徊在自己腦海。
    她心裏其實偷偷期待過無數次。
    隻要劉風來找她一次，哪怕隻是來看她一眼，她可能就會放下所有驕傲和冰冷，立刻答應與他結為道侶。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她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心也一點點冷下去。表麵的冰霜越來越厚，幾乎快要變成實質，把她真正的情感徹底凍結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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