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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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卡瑪茲房車內的紅酒與溫香軟玉,酒店的客房此刻卻像是被發酵過的絕望罐頭。
    咕嚕——
    不知是誰的肚子叫了一聲,在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良哥……再去求求強子吧?”
    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青年,捂著幹癟的肚子,眼神渙散,“聽說隻要跟著他混,多少能分點吃的。哪怕是……哪怕是那種肉……”
    “閉嘴!”
    胡良猛地回頭,眼球上布滿了熬夜留下的血絲。
    “強子那是人幹的事嗎?吃同類……虧你想得出來!要去你去,我不攔著,但別想把整個隊帶進火坑。”
    眼鏡青年縮了縮脖子,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語。
    整個房間七八個人,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饑餓像一把鈍刀,一點點鋸著所有人的理智。
    胡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煩躁。
    “都打起精神來。這雨雖然沒停,但水位上漲變慢了。我一會兒帶大勇和阿光出去,看看能不能在二樓的儲物間翻點東西。”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而沉悶的砸門聲陡然炸響。
    房內眾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彈了起來,驚恐地盯著那扇脆弱的木門。
    胡良握緊水管,給大勇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貼向門口。
    他湊近貓眼,想看清外麵的情況。
    一片漆黑。
    貓眼被堵死了。
    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梁骨往上竄,胡良喉結滾動,壓低聲音。
    “誰?”
    “是胡隊長嗎?”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透著幾分虛偽的客氣,“強哥讓我們來的,想跟兄弟們談筆生意,關於物資的。”
    物資?
    這兩個字像是有魔力,屋裏幾人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
    胡良卻冷笑一聲,身體死死抵住門框。
    “沒興趣。告訴強子,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別來這一套。”
    門外的沉默持續了不到兩秒。
    緊接著,那個客氣的聲音變得陰森刺耳。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胡良,老子數三個數,不開門,老子就把你們剁碎了喂狗!”
    “操家夥!”
    胡良嘶吼一聲,根本不給對方倒數的機會。
    這一聲巨響不是倒數,而是撞擊。
    脆弱的門鎖在暴力的踹擊下發出一聲哀鳴,木屑飛濺。僅僅兩腳,房門便轟然洞開。
    “殺!”
    強子並沒有露麵,衝進來的是五六個手持西瓜刀和消防斧的暴徒。
    他們個個眼冒綠光,那是看食物的眼神。
    狹窄的過道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啊!!”
    慘叫聲最先從眼鏡青年嘴裏發出,他還沒來得及舉起手裏的木棍,一把生鏽的砍刀就劈在了他的肩膀上,鮮血噴濺在牆紙上,觸目驚心。
    “小李!”
    胡良目眥欲裂,手中水管狠狠砸向一名暴徒的腦袋,發出悶響。
    但人數差距太大了。
    短短十幾秒,大勇倒在了血泊中,阿光被砍斷了手臂。
    “跑!往外跑!!”
    胡良一腳踹開擋路的混混,拽起剩下的兩名隊員,發瘋似的衝向走廊。
    不能留在房間裏,那是死路!
    “追!別讓他們跑了!”強子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那個戴眼鏡的別管了,把血放幹淨,那是今晚的口糧!剩下的全給我殺!”
    腳步聲混雜著叫罵聲在樓道裏回蕩。
    胡良肺部像火燒一樣,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那種死亡逼近的寒意讓他頭皮發炸。
    衝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冰冷的雨水兜頭澆下。
    前方是渾濁的積水,後麵是吃人的惡鬼。
    絕望之際,胡良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廣場中央。
    那輛車,卡瑪茲!
    “往那邊跑!”
    胡良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拖著沉重的雙腿,在沒過腳踝的泥水中瘋狂跋涉。
    十幾米的距離,卻像是跑過了一生。
    胡良整個人撞在厚重的裝甲車身上,沾滿泥水和鮮血的手掌瘋狂拍打著車門。
    “救命!蘇先生!救救我們!”
    “我們快不行了!求求你!”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防彈玻璃黑沉沉的,看不清裏麵分毫。
    追兵到了。
    強子拎著一把還在滴血的開山刀,帶著七八個小弟氣喘籲籲地停在幾米外。
    看到緊閉的車門,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
    “跑啊?怎麽不跑了?”
    強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眼神陰毒地瞥了一眼那輛龐大的房車。
    見車內毫無反應,他膽子頓時壯了起來。
    那姓蘇的雖然有槍,但隻要不惹他,這富二代估計也沒興趣管閑事。
    “胡良,下輩子投胎眼招子放亮點。”
    強子啐了一口唾沫,舉起開山刀,“上!宰了他們!”
    幾名暴徒獰笑著圍了上來。
    胡良背靠著冰冷的車身,緩緩閉上了眼睛。
    完了。
    一聲驚雷般的槍響,瞬間撕裂了雨幕的嘈雜。
    衝在最前麵的那個紋身暴徒,臉上的獰笑還未褪去,半個天靈蓋就已經被巨大的動能掀飛。
    紅的白的,混雜著雨水,濺了強子一臉。
    屍體直挺挺地倒進泥水裏。
    強子整個人僵在原地,舉著的刀僵在半空,瞳孔劇烈收縮成針尖大小。
    那是恐懼。
    房車側麵的射擊孔不知何時已經打開,黑洞洞的槍口正冒著一縷青煙,在雨中迅速消散。
    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廢話。
    直接爆頭。
    “啊!!!”
    不知是誰先慘叫了一聲,剩下的暴徒像是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往酒店大門狂奔。
    強子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驚恐地看了一眼那個槍口,轉身就跑,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
    “帶……帶上那個死的!”
    跑到台階上,強子還不忘回頭吼了一嗓子,聲音顫抖得變了調,“那是肉!別浪費了!”
    幾個小弟手忙腳亂地拖起同伴的屍體,狼狽不堪地逃回了酒店大堂。
    樓上的血腥味和樓下的雨水味交織在一起。
    胡良癱坐在泥水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活下來了。
    他顫巍巍地扶著車輪站起身,對著那個黑洞洞的槍口,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謝蘇先生救命之恩!”
    車外的擴音器裏傳來電流聲,緊接著是蘇川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
    “不用謝我。”
    “殺他是因為他吵到我了。至於救你……純屬順手。”
    車內,蘇川放下裝著消音器的狙擊步槍,抿了一口杯中殘酒。
    他聽薑小柔說過,強子帶人圍攻房車時,胡良團隊沒有參與,還曾試圖勸阻,雖然沒成功,但這份中立,在末世已是難得的善意。
    他蘇川不信人性,但信因果。
    既然這人沒害過他,順手留個活口,給強子添點堵,何樂而不為?
    車外的胡良愣了一下,隨即苦澀地笑了笑。
    看著那堅不可摧的裝甲,胡良咬了咬牙,眼神中閃過決絕。
    “蘇先生……”
    他抬起頭,“您……能不能,幫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