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威看著滿地傷兵，臉色鐵青得像是那凍硬了的豬肝。
    四十多號人去，傷了七八人回來。
    奇恥大辱。
    “威哥，這事兒賴我。”
    強子低著頭，聲音沙啞，“是我輕敵了，沒想到姓蘇的那小子這麽陰，居然還有這種重火力。”
    趙威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腔裏翻湧的暴虐。
    “不怪你，誰能想到一個普通老百姓手裏能有弩和發電機？這小子藏得太深。趙晨！”
    一旁的趙晨猛地一激靈。
    “把受傷的兄弟帶去後麵包紮，別在這嚎喪，聽著心煩。”
    趙晨連忙招呼幾個沒受傷的，手忙腳亂地要把傷員往後拖。
    就在這時，角落裏傳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
    “威哥，我有辦法。”
    眾人循聲望去。
    沈明拖著那條殘廢的斷腿，艱難地從陰影裏挪了出來。
    趙威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不耐煩。
    當初順手救下沈明，純粹是因為隊裏缺個醫生。
    “你有屁的辦法？”
    趙威冷哼一聲，“連路都走不穩的廢物，還能飛上去把蘇川宰了不成？”
    “我是不行，但有人行。”
    沈明也不惱，反而扯起嘴角，“蘇川那隊伍裏，有幾個我認識的老熟人。”
    聽到這話，正準備點煙的強子動作一頓，趙威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
    “接著說。”
    “那幾個人也就是混口飯吃，沒什麽骨氣。”
    沈明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隻要威哥你許點好處，我有把握說動他們反水。到時候裏應外合，蘇川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得死在被窩裏。”
    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這道理，趙威懂。
    他那一臉的陰霾瞬間散去大半，幾步走到沈明麵前，甚至破天荒地伸手拍了拍沈明的肩膀。
    “好！要是真能成，以後在這江城，老子保你吃香喝辣，沒人敢動你一根指頭。”
    沈明連忙賠笑，在那張卑微的麵孔下，是一顆被仇恨完全吞噬的心。
    蘇川，既然你不讓我活，那咱們就一起下地獄。
    ……
    維也納酒店。
    這裏此刻如同過年般喜慶。
    “川哥！太牛逼了！”
    對講機裏傳來孫輝亢奮到變調的聲音，“剛才我看那幫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咱們零傷亡啊！這仗打得真特麽解氣！”
    蘇川坐在房車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神色淡然。
    意料之中的事。
    在這個缺乏重火力的初期末世，這種降維打擊式的防禦，那幫烏合之眾根本破不了。
    “川哥，不過我有個事兒挺納悶。”
    孫輝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好奇，“咱們酒店早就斷電了，那兩盞探照燈還有那些強力弩箭……你是從哪變出來的？我也沒見你車上裝這麽多東西啊。”
    蘇川輕抿了一口紅酒，眸光深邃。
    “有些事，不該問的別問。”
    蘇川的聲音冷了幾分，“隻要跟著我，少不了你們一口吃的。通知下去，今晚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早上在大廳集合，我給大夥加餐。豐盛得超乎你們想象。”
    “是是是！川哥您放心，我這就閉嘴！”
    一聽到加餐兩個字，孫輝肚子裏的饞蟲瞬間勾走了所有的好奇心。
    次日清晨。
    當幾十名幸存者聚攏到餐桌前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餐桌中央，赫然擺放著三隻色澤金黃、外焦裏嫩的烤乳豬！
    還在滋滋冒油！
    “這……這是豬肉？整隻的豬？！”
    一個中年男人顫抖著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
    “都站好了！”
    蘇川從二樓緩步走下，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
    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狂熱。
    “昨晚大家表現不錯，沒當逃兵。”
    蘇川走到餐桌前，隨手拿起一把餐刀，狠狠插在烤豬背上，“我說過，跟著我蘇川，隻要你們聽話，不該有的心思別有，在這末世裏，老子保你們有飯吃！”
    “川哥萬歲！”
    “以後川哥指哪我打哪！”
    人群瞬間沸騰，那種對饑餓的恐懼和對食物的渴望，在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忠誠。
    “吃！”
    隨著蘇川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眾人如同餓狼撲食般衝了上去。
    沒有餐具，直接上手，撕扯著滾燙的豬肉往嘴裏塞，滿嘴流油，有人甚至一邊吃一邊流淚。
    太香了。
    這輩子沒吃過這麽香的肉。
    胡良站在蘇川身側，手裏拿著一根鋼管，冷冷地盯著這群狼吞虎咽的人。
    “都給老子記清楚了！”
    他大聲吼道，聲音蓋過了咀嚼聲，“這肉是誰給的！要是沒有川哥，你們現在就餓死了，要麽就被趙威那幫畜生砍死！做人要懂得感恩，誰要是敢吃裏扒外，老子第一個廢了他！”
    眾人嘴裏塞滿了肉，隻能含糊不清地連連點頭，一個個臉上堆滿了諂媚和感激。
    酒足飯飽之後，困意襲來。
    除了輪值的幾個人，其他人都各自找地方蜷縮著休息去了。
    今天輪班的正是王勇幾人。
    王勇幾人來到酒店外麵的哨崗位置，是一個涼亭。
    王勇抱著把自製的長矛，眼神有些飄忽。
    和他一起放哨的還有三個年輕小夥，此刻正回味著剛才那頓大餐，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傻笑。
    “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吃上烤乳豬，皮那個脆啊……嘖嘖。”
    “是啊，跟著蘇川算是跟對人了，比在家裏強一百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
    王勇卻始終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勇哥，你想啥呢？咋不說話？”一個小夥發現了他的異樣，遞過來半根沒抽完的煙屁股。
    王勇沒接煙，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
    “我在想……蘇川那小子手裏到底還有多少好東西。”
    兩個小夥一愣，麵麵相覷。
    “那輛大卡車是大，但能裝多少東西？咱們這麽多人，這一頓造了三隻豬，這得多少庫存？”
    王勇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花，眼裏的貪婪像野草一樣瘋長，“而且你們沒發現嗎？不管咱們缺什麽，隻要蘇川願意，第二天準能變出來。電、武器、藥、現在連烤全豬都有……這那是房車啊，這是百寶箱吧？”
    “勇哥，你啥意思啊？”其中一個小夥皺起眉，覺得這話頭不對。
    “你們是真傻還是假傻？”
    王勇湊近兩人，聲音壓得更低，“蘇川這小子明顯早就知道末世要來。他既然提前準備了那輛車，難道就不會在西山這塊地界，提前租個倉庫，囤上一大批物資？”
    這話一出，兩個小夥的呼吸明顯急促了幾分。
    倉庫？
    一大批物資？
    見兩人動搖，王勇冷笑一聲，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怨毒：“咱們前幾天吃的是什麽？那是泡麵渣子！是發黴的餅幹！咱們在前麵拚死拚活給他守門，他在後麵吃香喝辣，直到今天才像打發叫花子一樣賞咱們頓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