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明珠那花癡樣子，商青青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沒等她開口打斷，沈明珠又悄悄道：“你看他，雖說隻是個樵夫，可生得這般俊！等回去了，我多給些錢，把他帶回洛陽，讓他……”
    “讓他做你的麵首？”商青青沒忍住，直接插了話。
    沈明珠臉一紅，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卻軟了幾分：“什麽麵首！我是想讓他做我的贅婿，我不嫌棄他出身寒微！”
    “咕咚”一聲輕響，商青青眼角餘光瞥見窗台外，一團火紅的毛團沒穩住，從屋簷上掉了下去。
    不用想，定是胡八郎在外麵偷聽，被這話驚得失了平衡。
    商青青扶額歎氣，語氣裏滿是無奈：“沈大小姐，你雙標得也太明顯了吧？我多看一眼男人，你就要拉我去沉塘；怎麽到你這兒，就能沒羞沒躁地盤算著帶樵夫做贅婿？”
    沈明珠下巴一揚，滿是鄙夷：“我跟你能一樣嗎？我還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想選什麽樣的夫婿，難道還要你管？”
    商青青看著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裏又氣又好笑道：“我也是啊。”
    話音剛落，窗外就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笑，帶著幾分戲謔。
    沈明珠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卻仍強撐著辯解：“我選寒門贅婿怎麽了？反正是入贅到沈家，不丟體麵！你不一樣，你是我哥的遺孀，就得守著沈家的規矩！”
    商青青被她這番歪理堵得沒話說，索性轉過身，不再搭理她。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胡八郎就牽著一頭老黃牛，套上簡陋的牛車。
    老黃牛慢悠悠地邁著步子，沈明珠坐在車板上，目光黏在車轅上趕車的胡八郎身上，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商青青坐在一旁，無奈地歎了口氣，壓低聲音提醒：“沈大小姐，注意著點身份，別讓人瞧見了笑話。”
    沈明珠猛地回神，被戳中心事，臉頰微紅，卻還是瞪了商青青一眼。
    過了一會，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商青青：“其實……我倒覺得，看你也沒她們說的那麽壞。”
    商青青正幫王嬸放好傷腿，聞言動作一頓，挑眉問道：“誰這麽說我？”
    沈明珠沉默了片刻，才小聲道：“你嫡姐，商素素。”
    “她？”商青青愣住了，隨即失笑，“她都成太子妃了，還惦記著說我壞話？”
    “可不是嘛！”沈明珠語氣裏帶著幾分憤憤，“商素素說，你跟你娘梅姨娘一樣，都是狐狸精轉世，就憑著一張臉勾引男人。還說你是掃把星，克死了我哥……”
    聽到“狐狸精”三個字，胡八郎的背不由得挺直了。
    沈明珠還在繼續絮絮叨叨，“我哥多好的人啊，溫溫和和的，要是他還在，我也不用跟著你受這份罪了……嗚嗚嗚……”
    商青青聽著這話，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沈大小姐，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我嫁進你們沈家之前，你哥沈明櫟就纏綿病榻好幾年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怎麽就成我克死他了？”
    “可……可我們本來指望你衝喜的啊！”沈明珠哭著反駁，“結果喜沒衝成，我哥還沒了，這不是你的問題是誰的？”
    商青青被她這蠻不講理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隻覺得一股氣憋在胸口，隻得閉嘴。
    牛車慢悠悠行至家廟附近的岔路口，胡八郎忽然勒住韁繩，轉頭對商青青說：“前麵就是去家廟的小路，你先下車自己回去，我送沈大小姐她們去城裏的沈家老宅。”
    沈明珠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了，嘴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
    商青青無奈，隻能扶著車轅，一瘸一拐地跳下車。
    她衝胡八郎擺了擺手，看著牛車漸漸遠去，才轉身往家廟的方向挪。
    剛走到家廟門口，就見春桃坐在門檻上，雙手撐著膝蓋，眼睛紅紅的，還在小聲抽噎；小林子站在一旁，垂著腦袋，眉頭皺得緊緊的，滿臉都是擔憂。
    兩人一見商青青回來，頓時來了精神。
    春桃“噌”地站起來，快步跑過去，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聲音還帶著哭腔：“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和小林子都要去找你了！”
    小林子也湊過來：“姑姑，你沒事吧？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春桃扶著商青青在院裏的石凳上坐下，轉身就去屋裏端熱水、拿布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著臉。
    又心疼地看著她胳膊上的擦傷：“小姐，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商青青看著兩人焦急的模樣，心裏一暖，輕聲道：“路上馬車翻了，幸好遇到好心人幫忙。給你買的點心在混亂中弄丟了，不過冬衣已經在鎮上的裁縫鋪訂好了，過幾天就能取。”
    “點心丟了就丟了，小姐沒事就好！”春桃連忙擺手，又想起什麽，湊近了些說，“小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急得睡不著，忽然聽見院外有人說話，說‘放心，她們沒事，明早就能回來’。我們還以為是聽錯了，沒想到今早真的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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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眨了眨眼，神秘地道：“小姐，你說……昨晚院外那聲音，會不會是狐仙大人在幫忙呀？不然怎麽會說得那麽準，今早您就真的回來了！”
    商青青立刻板起臉：“別瞎說，哪來的狐仙？不過是吉人自有天相罷了。”
    說著話鋒一轉，揉了揉肚子，“好了，別猜了，我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點水，快餓扁了，趕緊去給我做碗熱粥。”
    “哎！馬上就去！”春桃一聽“餓了”，立刻忘了追問狐仙的事，雀躍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廚房跑，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院角的小林子見狀，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眼神落在商青青擦傷的胳膊上，帶著幾分擔憂。
    “姑姑，你身上的傷看著不輕，我去村裏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
    商青青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不用啦，就是些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了。對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沒有調皮？有沒有幫春桃姐姐幹活？”
    小林子立刻挺直了小身板，連忙點頭：“我很勤快的！春桃姐姐劈柴的時候我幫著抱柴火，她洗碗我就幫忙擦桌子，還把院子裏的雜草都拔了呢！”
    “真能幹！”商青青笑得更欣慰了，又想起在鎮上的打算，溫聲說，“我在鎮上看了，那邊沒有好的書院。等開春了，我帶你去城裏的書院上學，找個好先生教你讀書寫字，好不好？”
    小林子眼睛瞬間亮了，用力點頭，聲音都帶著雀躍：“好！謝謝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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