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商青青用手裏的錢買了五十畝桑田。
    當然，這些田產用小林子的名義購置的。
    反正手裏握著賣果酒賺來的兩百貫錢，總不能一直閑置，得尋個長久營生才好。
    其實去年在吳縣溜達的時候，她看著那些綢緞莊，心裏覺得太可愛了。
    甚至很多絲織品都是以前在洛陽都沒見過的。
    她想起當時在鎮上聽店小二說的話，吳縣、金陵多桑田，絲綢生意興旺，而這邊桑田稀少。
    如今在家廟無事，沈氏族人更沒人管她的閑事。
    倒不如趁機買些桑田，開春養蠶繅絲，往後也多份保障。
    沈家祖墳家廟周圍本身有家族公中的1000畝水田，都屬於整個沈氏家族，主要是專供祖墳祭祀、家廟用度，還時常接濟族中旁支。
    商青青不得不佩服，平陽侯江東沈氏果然是豪門大戶。
    事實上，沈家的田產家資主要在京城城郊，江東的族人其實比較並不富裕。
    所以沈明珠回來後，族人對她並沒有太熱絡。
    不過，沈明珠自從上次見到胡八郎的人形，就跟著了魔一般，寫信給侯夫人要招贅一個山野樵夫。
    侯夫人氣得當即派人來江東，把她押送回了京城，據說從年底到開春，侯府沒停過給她議親，倒讓商青青這邊清淨了不少。
    沒了沈明珠的攪擾，商青青帶著小林子去縣裏轉了幾圈，最終用五十貫錢，買下了五十畝桑田。
    這桑田離家廟不遠，土壤肥沃，還挨著山泉，灌溉方便。
    簽契約那天，商青青摸著紙麵上的田界印記，心裏還有些肉疼。
    五十貫可不是小數目，足夠尋常農戶過好幾年了。
    商青青還是有些肉疼，一想到吳縣那個醉仙樓的奸商李老板，心裏那個恨啊。
    “小姐，這五十畝桑田，開春養蠶能有多少收益啊？”春桃幫著整理契約，好奇地問。
    商青青笑眯眯道：“不知道，反正總比什麽都不幹強！”
    春桃無語：“小姐，這可是五十貫啊，您這麽草率的嗎？”
    商青青乜了她一眼：“怕啥，賺了是我們自己的，賠了反正也有飯吃！”
    春桃懵懵地點頭：“說得倒是！”
    小林子乖巧道：“姑姑，我會學著種地，您放心，我不會讓您餓著肚子的！”
    商青青笑眯眯盯著小林子：“你，不許種地！開春了，給我去書院上學！”
    “哦！”小林子泄下氣來。
    商青青輕輕敲敲他腦袋：“我未來能不能有個誥命，可就全靠你了啊！”
    說起來，買田，找書院，等等一係列開銷，上次賣酒的錢，幾乎花去了一半。
    商青青後來趁著胡八郎送來野兔、野雞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小心提了句：“之前那個，那個酒，李老板後來還問過能不能再釀些，你這邊……還能再弄一批嗎？”
    話剛說完，就見胡八郎斜睨過來，眼神裏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悶聲道：“不能。”
    商青青頓時有些悻悻，小聲嘀咕：“不釀就不釀，至於這麽小氣嘛……”
    她又想起沈明珠對胡八郎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好奇追問：“對了，沈明珠怎麽就跟魔怔了似的，一門心思要招你做贅婿？你們狐狸精是不是有什麽勾人的法術？”
    胡八郎聞言，琥珀色的眼睛裏立刻閃過狡黠，湊到她跟前，尾巴輕輕掃過她手腕。
    壞笑道：“法術？哪用得著法術？商二小姐，那你呢？你有沒有被我迷住？”
    商青青被他問得臉頰微熱，卻還是笑著打趣：“要是不怕被沈家人綁去沉塘，我或許還真會被你迷住。”
    “怕什麽？”胡八郎往前湊了湊，聲音裏滿是慫恿，“跟我私奔去山裏，天高皇帝遠，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商青青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輕輕搖了搖頭：“滾一邊去！我姨娘還在商家呢。我要是跑了，大夫人還不得把氣撒在姨娘身上？我不想讓她也落得被沉塘的下場。”
    胡八郎撓了撓腦袋，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無奈地搖了搖尾巴：“這我真沒辦法。我要是插手你們商家的家事，強行把你姨娘接出來，會亂了我的修行因果，得不償失。”
    商青青翻了個白眼，伸手敲著毛茸茸的腦袋瓜：“所以啊，別再跟我提什麽私奔了。你不如好好幫我琢磨怎麽多賺些錢，等我有了足夠的底氣，就能把姨娘從商家接出來，省得她天天看大夫人的臉色，受那些氣。”
    其實早在年下，商青青便開始打聽附近的夫子和書院。
    可是周圍村裏的私塾，隻有搖頭晃腦的老秀才，教的不過是《三字經》《千字文》這類啟蒙內容。
    小林子早說自己已經開蒙，商青青想想，這小家夥確實不像是鄉村農戶的孩子，應該是富貴人家遭了難，所以肯定早早就開蒙了。
    找來找去，還是城裏的書院不錯。
    城裏的玉衡書院，傅夫子曾是廢太子的詹事，教過廢太子讀書。
    後來因受廢太子牽連，才罷官回了江東原籍，潛心辦學。
    剛過完正月，商青青便帶著小林子，帶著精心準備的束修去玉衡書院拜見夫子。
    傅夫子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須發半白，穿著洗得發白的儒衫，眼神卻格外銳利。
    他讓書院的人把小林子帶進內舍，說是要親自考一下他的學問。
    也不知道小林子在麵見夫子的時候說了些什麽，反正出來的時候，傅夫子眼圈發紅，手發顫，緊緊攥住小林子的手，嘴唇都在抖。
    他還對著商青青，深深作了一揖，語氣鄭重：“沈夫人，此子……天賦過人，老朽定會傾囊相授！”
    商青青嚇了一跳：“夫子客氣了，是孩子有幸能得您教導。”
    回家的時候，商青青問小林子怎麽回事。
    小林子道：夫子說我是天才！”
    好吧，這小子現在也是，自信爆棚。
    不過看著他這副自信爆棚的小模樣，商青青也忍不住笑了。
    這孩子，或許真有幾分藏不住的靈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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