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聽商青青說完，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
    “聽著倒確實不錯，既能安穩過日子，還能賺些銀錢。”
    可話鋒一轉，她突然湊近了些，“不過我得問清楚。到時候賺的錢，是不是該歸咱們沈府公中？”
    商青青剛端起茶杯，聞言手就是一頓，驚訝地看向她：“大小姐，您這話可不厚道！您要是這麽算，跟那些想搶我產業的沈氏族人有什麽區別？”
    “怎麽能一樣！”沈明珠立刻皺起眉，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他們是光想占便宜不出力，我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這絲織莊是我一手建起來的，您現在來分走歸公，哪有這個道理？”
    沈明珠嗤笑一聲：“我既能出錢添織機，還能憑著侯府的名頭幫你打通貴婦人的銷路，怎麽算都是出力了！”
    商青青放下茶杯，忍不住笑了：“大小姐，您仔細想想，賺來的錢揣進自己兜裏做私房錢，難道不比歸公更自在？咱們自己賺自己花，多痛快。”
    沈明珠被她說得一怔，確實！
    她在洛陽侯府雖有身份，但是侯府的開支大，手頭也不算寬裕。若是能在江東賺筆自在錢，倒真比歸公強。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妥協。
    “行吧，那就按你說的來，到時候賺的錢咱們倆分，你的那份你自己留著做私房錢，我的那份可不能少！”
    “那必須的！”商青青見她答應，立刻笑得眉眼彎彎，端起茶杯跟她碰了一下，“有您幫忙，咱們的生意肯定能更紅火，到時候您的私房錢定能堆成小山！”
    沈明珠被她逗得心情好了些，眼珠子又轉了轉，突然話鋒一轉：“對了，明天你陪我去上次那個山村一趟。”
    商青青剛要坐下，聞言瞬間愣住。
    “大小姐，您去那山村幹嘛？咱們不是還要商量購置桑田的事嗎？”
    沈明珠的臉頰突然泛起一絲紅暈，語氣也軟了些：“還能幹嘛？上次咱們在山裏遇襲，是那位小哥友救了咱們，我總該去謝謝人家，當麵道聲謝才像樣。”
    商青青心裏“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她哪敢讓沈明珠去見那位“小哥”？那根本就是胡八郎啊！
    可看著沈明珠期待的眼神，她又沒法直說，隻能硬著頭皮搪塞：“大小姐，都過去快一年了，山裏的人家說不定早就搬家了，咱們這時候去，指不定撲個空。”
    “你知道什麽！”沈明珠立刻瞪起眼，“人家救了咱們的命，你怎麽還能這麽忘恩負義？就算搬家了，咱們也得找一找，不然我心裏不安！”
    商青青看著她堅定的模樣，知道再推脫也沒用，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耷拉著肩膀道：“好好好，我陪你去還不行嗎？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心裏卻早已亂成一團，到時候要是露了餡可怎麽辦？
    沈明珠這次回江東，帶的人可真不少。
    除了她的幾個貼身丫鬟翠兒，星兒，眉兒，還跟來了三個粗使婆子，以及管事和幾個小廝，還有廚娘。
    瞬間把原本冷清的院子填得滿滿當當。
    商青青站在廊下看著，心裏卻悄悄犯了愁。
    從前沈家老宅隻有兩三個看屋子的老人，平日裏安安靜靜的，胡八郎不管是化成人形來談生意，還是夜裏變作小狐狸來蹭吃的，都方便得很。
    可現在這麽多人住著，眼雜嘴也雜，胡八郎哪還能順利溜進來？
    更別說沈明珠對胡八郎還存著心思，要是讓她撞見胡八郎來找自己，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麽事端。
    到了晚餐時分，丫鬟們把飯菜端上桌。
    一碗燉雞湯、一盤炒青菜、一碟炒蘑菇，一碟蒸醃肉。
    沈明珠掃了一眼桌子，就皺起了鼻子，語氣裏滿是嫌棄：“你們在江東，每天就吃這些東西？”
    商青青愣了一下，指了指那碗雞湯，笑著道：“這已經很好了，你看還燉了雞。”
    沈明珠不依，“啪”地一拍桌子：“不行！這飯菜也太寒酸了！從明天起，每天的吃食由我來安排，讓廚娘多做些精致的菜，別委屈了咱們！”
    商青青無奈，隻能點頭應下。
    沈明珠又一眼看到在一旁默默扒著飯的小林子。
    她盯著小林子的臉看了半晌，突然開口：“我看你這小子，怎麽這麽麵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小林子手裏的筷子猛地一頓，臉色瞬間變了變，眼神也有些慌亂，連忙低下頭，假裝專心吃飯。
    商青青沒察覺他的異樣，隻當是沈明珠隨口一說，笑著打圓場：“小林子長得俊，眉眼周正，您在洛陽見多了好看的男子，說不定是跟哪個公子哥撞了幾分模樣，所以覺得眼熟吧。”
    “你胡說什麽呢！”沈明珠橫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嗔怪，“我是那種記不住人臉的人嗎？就是覺得這孩子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說罷，她又看了小林子一眼，見他始終低著頭，也沒再多問，轉而說起了明天去山村的事。
    飯後，沈明珠在丫鬟的伺候下回了西廂房歇息。
    待宅裏的燈火漸次熄滅，商青青悄悄推開窗，對著黑漆漆的屋頂輕聲呼喚：“八郎，八郎，胡八郎——”
    話音剛落，就聽得房簷上傳來一聲細細的“吱呀”。
    一團火紅身影靈巧地順著房梁溜下來，“嗖”地躥進屋裏，正是化作小狐狸模樣的胡八郎。
    他蹲在桌案上，低頭舔了舔爪子上的灰塵，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這下你們沈宅可真熱鬧了，連夜裏都能聽見婆子們說話的聲音。”
    商青青關上窗戶，苦著臉歎了口氣：“可不是嘛！從前就我們仨，你想來就來，現在這麽多人住著，你不僅不方便來蹭飯，連說句話都得偷偷摸摸的。”
    胡八郎抬眼看向她，尾巴輕輕晃了晃：“你找我來，肯定不隻是說這個吧？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還真有件棘手事。”商青青拉過椅子坐下，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明日大小姐要去山裏，說要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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