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當即拉著兩個孩子跪下磕頭。
    “多謝公子！多謝貴人！您這是救了我們一家的命啊！”
    商青青連忙上前扶住她，又把兩個孩子拉到身邊，溫聲道：“快別這樣，我們也是正好缺熟手匠人，算是互相幫襯，不用這麽客氣。”
    床榻上的李二楞子也激動得紅了眼，掙紮著想要起身。
    李嫂忙扶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李二楞子喘著氣，目光看向商青青和胡八郎，虛弱地道：“兩位公子……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這手雖現在動不了，但隻要能好起來，往後給你們當牛做馬，絕無二話！”
    胡八郎笑著擺了擺手：“你這隻是外傷，好好治就能好，不用這麽說。真等你好了，也不用當牛做馬，教教我們莊子裏的匠人調機器、繅絲的手藝，就夠了。”
    “還有我家娘子！”李二楞子急忙指著一旁抹淚的李嫂，“她自小就在絲織莊裏長大，織錦的手藝也是頂好的，到時候我們兩口子一定盡心盡力，絕不讓公子失望！”
    商青青見兩人這般懇切，心裏也暖烘烘的。
    “好，那往後就仰仗二位了。”
    一番忙碌下來，窗外的天色早已黑透。
    李嫂看著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公子，現在城門肯定關了，附近也沒客棧，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家歇一晚吧，就是屋子破了些。”
    商青青和胡八郎對視一眼，也知道此刻趕路不便，便應了下來。
    李嫂連忙收拾出一側的廂房，打掃幹淨後鋪上幹淨的稻草。
    又拿了兩床洗得發白的被子：“兩位公子，委屈你們湊合一宿了。”
    夜色漸深，廂房裏隻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昏黃的光映得屋內格外安靜。
    商青青坐在稻草上，看著身旁的胡八郎，臉頰忽然有些發燙。
    以前隻把他當作會變人的小狐狸，哪怕他以人形相伴，也從沒想過男女之別。
    自從定情後，一路上投棧都是開兩個房間。
    如今突然要在這狹小的廂房裏同榻而眠，她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胡八郎翹著腿躺在稻草上，看著她局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怎麽突然拘謹起來了？我又不是沒進過你的閨房，以前也沒見你這樣。”
    “不許胡說！”商青青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她垂著眼，不去看胡八郎。
    在她心裏，其實隱隱期待著，有一天能明媒正娶地成為胡八郎的妻子。
    真正的和他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
    胡八郎見她臉紅得厲害，也不再逗她。
    起身摟著她，輕吻了一下她的臉，笑吟吟道：“你若不自在，我就化原形陪著你便是。”
    夜色越來越深沉。
    商青青躺在稻草上，懷裏是翻著肚皮的紅狐狸。
    她忍不住撓了撓他耳朵。
    狐狸眯著眼睛看著她，往她懷裏又鑽了鑽。
    商青青親了親他的腦袋，把他摟得更緊。
    心裏卻滿是踏實，有他在身邊，連這樣的夜晚，都變得格外安心。
    胡八郎的傷藥挺有效。
    第二日天剛亮，商青青就被廂房外的動靜吵醒。
    走出房門一看，隻見李二楞子已經能勉強下地了。
    雖依舊虛弱，臉色卻比昨日好了不少，眼神裏也多了幾分神采。
    李嫂把李二楞子扶到門前的院子裏，坐在石凳上。
    “李大哥，你感覺怎麽樣？”商青青上前打了個招呼道。
    李二楞子笑著點頭，聲音也有力了些：“多虧了那位公子的傷藥，昨晚睡了個安穩覺，今天起來感覺胳膊都不那麽疼了。”
    胡八郎從院裏走進來，手裏還拿著剛采的野果，聞言笑道：“這藥專治外傷，你再敷上兩日，等能勉強活動了，就可以啟程跟我們回去。”
    李二楞子聽得心頭一喜，連忙道謝：“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能跟著你們走，真是我們一家的福氣。”
    商青青想起昨日的事，忍不住問道：“李大哥，莊子的管事怎麽都敢這麽囂張？難道東家都不管嗎？”
    提到這事，李二楞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重重歎了口氣。
    “公子有所不知，王記的勢力可不止在金陵，在吳縣也有他們的產業，江東大半的綢緞鋪，都得從他們家拿貨。”
    李嫂接話道：”雖說裴記在吳縣的生意做得大些，可宮裏的娘娘和達官貴人，還是更認王記的錦緞，說他們的料子更精細、花樣更別致。”
    李二楞子又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仗著這層關係，王家在江東一帶勢力大得很，連官府都得讓他們三分。莊子上的管事有東家撐腰，自然無法無天。那日他們打斷我的手後，還放話說，要是孩他娘不肯去陪管事，就把我們一家趕出村子，讓我們在這裏活不下去……”
    說到這裏，李二楞子的眼眶紅了，忍不住哽咽。
    “孩他娘怕真傷了我們的性命，當時都快答應了，可孩子們舍不得娘，抱著她的腿一路哭著追出來，才沒被那些畜生糟蹋……”
    商青青聽得心頭火氣。
    悄悄拉了拉胡八郎的衣袖，壓低聲音問：“我之前在洛陽待過一陣子，也聽過不少世家大族的名字，怎麽沒聽過這麽厲害的王家？”
    胡八郎聳聳肩，攤了攤手：“我常年在山野間待著，朝堂上的世家紛爭，我可不清楚。”
    商青青眼珠一轉，又小聲道：“那要不問問你三姐臨江王妃？她在王府裏，肯定知道江東的世家情況，說不定還認識王家的人。”
    胡八郎沉吟片刻，輕輕點頭：“也好，下次有機會見到她，我問問。先把王家的底細摸清楚，咱們往後在金陵開綢緞鋪，也好知道該怎麽應對，免得吃虧。”
    李二楞子在一旁聽著，連忙道：“若是二位公子能開絲織莊子，我還知道好些好手藝的匠人。這些年，被王家欺負的匠人，可不止我們一家……”
    商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喜道：“太好了，我們正確有經營有手藝的匠人呢。”
    說著，商青青迫不及待地，想趕緊回去。
    胡八郎提醒她道：“別忘了，我們還要去吳縣走一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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