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看著流民，很肯定地說：“關於糧食，大家更不用著急！我已經讓人去對接官府和郡裏的大戶了，今天下午就能運來一批新糧，保證往後每天的粥都稠稠的，讓大家能吃飽肚子幹活！”
    流民們聽著，臉上的絕望漸漸褪去。
    商青青走到人群中間，看著一張張布滿風霜的臉，語氣盡量平和。
    “我知道大家的困難，但希望大家安分守己，一起努力，把地開墾好、把屋子搭好，再過些日子，我還會教大家養蠶繅絲。等來年春天，大家都能有份安穩的營生，再也不用四處流浪。”
    “養蠶繅絲？”一個年輕漢子眼睛亮了起來，“少夫人，您真願意教我們嗎？”
    “當然！”商青青笑著點頭，“隻要大家肯學，我就肯教。到時候咱們一起種桑、養蠶、織緞，日子會越過越好！”
    人群裏漸漸響起竊竊私語，原本壓抑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那頭發花白的老人顫巍巍地走到商青青麵前，作揖道：“少夫人，是我們糊塗，之前錯怪您了……”
    其他流民也跟著附和。
    商青青總算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胡八郎，他向她眨了眨眼，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胡八郎牽著商青青往回走。
    商青青踩著鬆軟的泥土，想起流民棚屋裏那些填著稻草的棉衣，忍不住輕輕問：“幹草……真的能禦寒嗎？”
    胡八郎笑眯眯地看著她，更像隻狡黠的狐狸了。
    “我說能就能。”
    “明天我陪著他們一起去運幹草，你別管了。”
    商青青聽著，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掌心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心裏滿是踏實，忍不住感慨道：“以前總覺得你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一點都不可靠。可現在……越來越覺得，你比誰都可靠。”
    “嘿，商二小姐這話說的！”胡八郎有些生氣了，板起臉看著她，“你來到江東，哪件事不是我在陪著你？我怎麽就不可靠了？”
    看著他氣鼓鼓的模樣，商青青忍不住笑出聲。
    “知道了，狐仙大人最可靠，我錯了還不行嗎？”
    說著，還伸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像個撒嬌的孩子。
    胡八郎被她逗得繃不住臉，嘴角偷偷上揚，卻還故意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誰讓我跟你耗上了呢。”
    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認真地看著她，語氣裏沒了往日的戲謔，滿是鄭重。
    “青青，你知道嗎？我修行這麽多年，你是我在人間最大的羈絆。”
    商青青的心猛地一跳，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裏。
    她臉頰微微發燙，慌忙移開目光，卻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聲音輕輕的：“那……那你會不會覺得麻煩？”
    “麻煩？”
    胡八郎低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要是覺得麻煩，早就走了呀。”
    晚風帶著青草的香氣吹過，兩人相攜著往前走。
    暮色徹底沉了下來，商青青望了望天色，有些沮喪。
    “糟了，城門關了，今晚隻能在莊子上湊合一晚了。”
    胡八郎卻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急什麽？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比莊子上舒服。”
    商青青立刻警惕地後退半步，雙手抱在胸前：“你要帶我去哪裏？別又耍什麽花樣！”
    胡八郎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我還能把你賣了不成？商二小姐，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商青青被敲得一怔，臉頰瞬間泛起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我們還沒成親……”
    “想什麽呢！”胡八郎又氣又笑，伸手拉起她的手腕，“走吧，帶你去見三姐。”
    “見胡三娘？”商青青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胡八郎，“她……她不是在臨江王府嗎？”
    “一言難盡。”胡八郎有些黯然。
    之前胡八郎幫胡三娘對付了那些道人。臨江王康複後，處置了幾名官員。
    但是王府的非議卻越來越多。
    胡三娘一氣之下，便跑到山中的別院，與臨江王分居了。
    商青青閉著眼，被胡八郎牽著，好似騰雲駕霧一般。
    約莫一刻鍾，前方忽然出現一片朦朧的光暈。
    走近了才發現，光暈來自一座隱在竹林間的竹屋，竹屋周圍種滿了不知名的花草，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屋門虛掩著，裏麵傳來輕柔的女聲，正是胡三娘的聲音。
    “到了。”胡八郎停下腳步，推開門，對裏麵喊道，“三姐，我們來了。”
    商青青跟著走進竹屋，隻見屋內布置得簡潔雅致，一位身著青綠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桌邊煮茶，女子眉眼溫婉，正是胡三娘。
    她抬頭看向商青青，笑著起身：“青青，又見麵了。”
    商青青連忙回禮，心裏滿是疑惑，胡三娘怎麽在這裏呢？
    竹屋內茶香嫋嫋，胡八郎坐在桌邊，將近來江東流民安置的情況一一說與胡三娘聽。
    胡三娘靜靜聽著，手中撥弄茶盞的動作漸漸停下，輕輕歎了口氣。
    “流民之事，臨江王也一直關注著。近來北邊流民往江東湧的勢頭越來越猛，官府卻總想著推脫，隻靠你們這樣撐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話音剛落，她抬眼看向怔在一旁的商青青，笑吟吟地道：“青青，臨江王已經知曉你領頭安置流民的事跡，對你很是讚賞。過幾天他會親自到你們郡巡查，到時候你不妨主動見他，多提些條件，為流民、也為你自己多爭取些保障。”
    “見臨江王？還能提條件？”商青青愣住了。
    胡三娘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媚眼彎彎。
    “怎麽不能提？你為江東安置流民，解了官府的燃眉之急，臨江王正愁找不到可靠的人幫他穩定地方，你這時候提條件，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略低：“首要的，自然是再多要些地。你想想，流民隻會越來越多，西坡那點地遲早不夠用。多要些荒地，你們以後才有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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