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心裏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那男子已率先拱手行禮，語氣客氣卻不失沉穩：
    “少夫人，在下聽聞您這裏需要請幾位看家護院，特意過來看看。”
    “對對對，正是需要！”商青青連忙起身回禮，目光卻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眼前這人看著麵生得很，和最早自己見過的教小林子習武的那個武師半點不像，怎麽突然換了人？
    她壓下心頭的疑惑，笑著問道：“還沒請教先生怎麽稱呼？”
    “在下姓王，這些天都是在下教小林子習武，少夫人喚我王教頭便是。”
    王教頭語氣平靜地解釋，眼神坦蕩，看不出絲毫異樣。
    商青青聞言，心裏的疑惑更甚。
    這王教頭的氣質，實在不像是尋常武館裏的教頭。
    她麵上不動聲色，笑著請王教頭坐下，又讓春桃添了杯熱茶：“原來是王教頭，失敬失敬。我這裏確實需要幾位可靠的護院，不知教頭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正說著，小林子聞聲走了過來。
    見到王教頭，他眼睛立刻亮了，快步走上前拉住王教頭：“教頭，您怎麽這麽快就來了？我還以為得等傍晚呢！”
    王教頭轉過身，臉上的沉穩散去幾分，多了些溫和：“這兩天沒見你去武館，心裏正惦記著，剛巧接到你的手信，就趕緊過來看看”
    “這兩日我受了風寒！”小林子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今天好多了。”
    他又側身指了指商青青，笑著介紹，“教頭，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姑姑，也是沈家的少夫人，還是商記絲織莊的東家。”
    商青青笑著點頭，目光卻再次落在王教頭身上。
    他站姿筆挺，言行舉止間沒有尋常武師的江湖粗糲氣，反倒透著股規整的氣度，像是受過嚴格規矩約束的人。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王教頭看著不像是常年走江湖的人，倒有幾分官府裏的沉穩氣質，不知以前是做什麽營生的？”
    沒等王教頭開口，小林子先搶著說道：“姑姑，王教頭以前在京城洛陽待過，還在皇宮附近住過呢！後來才流落到江東，暫時在武館裏教武的。”
    王教頭聞言，笑著補充了一句，語氣卻略有些含糊：“不過是早年在京城給官宦人家做過幾天護院，沾了些規矩罷了，算不得什麽。少夫人放心，我待少爺一向盡心，少爺也知道我的性子。”
    商青青心裏仍有些疑惑。
    小林子一個半大孩子，能知道多少人心深淺？
    可看著王教頭坦蕩的眼神，又想起他是小林子信任的武師。
    再轉念一想，胡八郎時常來宅裏，以他的本事，若真有什麽不對勁，定然能察覺。
    這麽一想，她便放下了大半顧慮，忽然生出一個主意：“王教頭，我倒有個想法。不如你幹脆來我這裏做事？既能做看家護院的頭領，平日裏也能在宅子裏教小林子習武，不用再往武館跑，你看如何？”
    王教頭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真切的喜色，連忙拱手道：“這主意再好不過！少夫人信任在下，在下定當盡心盡責，護好宅子安全，也把少爺的武藝教好！”
    小林子在一旁聽得也高興，拉著王教頭的袖子笑道：“太好了教頭！以後你就在我們家，我學武也方便多了！”
    商青青看著兩人歡喜的模樣，心裏的最後一點疑慮也散了。
    不過她雖定了邀聘王教頭的心思，心裏卻仍有些不踏實，猶豫著開口：“不過有件事我還得跟教頭商量。您一個人照看宅子，萬一遇到人多的情況，怕是有些吃力，要不要我再請兩個人來幫您？”
    王教頭聞言笑了笑，語氣帶著十足的底氣：“少夫人放心，不妨事。在下早年在京城護院時，也曾應付過不少突發狀況，一人對付十來個好手不成問題。再說這沈家老宅，平日裏本就少有閑人往來，有我在，定能護得周全。”
    商青青想想也是。
    沈家老宅在城裏本就不算顯眼，隻要門戶守得緊，確實不需要太多人手。
    她點點頭，轉頭叫來雜役吩咐道：“你去二門外的前院，把靠東邊那間收拾幹淨的屋子再拾掇一遍，給王教頭住。”
    沈家老宅是典型的二進院子，內院住著商青青、春桃和小林子。
    二門外的前院則是雜役、廚娘的住處，正好有間空房，收拾出來就能住人。
    她看向王教頭，語氣帶著幾分歉意：“教頭也看到了，宅子裏多是女眷，內院不便讓男丁出入，隻能委屈您住在前院，平日裏照看門戶也方便些。”
    “少夫人哪裏話！”王教頭連忙擺手，語氣誠懇，“能有個安穩住處，還能兼顧護院與教習，在下已經感激不盡，怎會覺得委屈？您放心，隻要我住在前院，定不會讓任何閑雜人等擅闖內院，宅子裏絕不會出半點差池。”
    商青青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小林子在一旁聽得高興，拉著王教頭就往門外走：“教頭，我帶您去看看屋子！前院那間房采光好，冬天曬著太陽暖和！”
    王教頭笑著應下，跟在小林子身後往二門外走去，背影依舊挺拔沉穩。
    商青青站在院門口看著兩人的身影，心裏卻仍掠過一絲莫名的疑惑。
    王教頭的出現太過湊巧，他的談吐氣度也總讓她覺得不像普通護院，可偏偏小林子對他十分信任，他自己也表現得坦蕩可靠。
    她搖搖頭，把這點疑慮壓了下去。
    反正胡八郎時常來宅裏，以他的敏銳，若真有什麽不對勁，定然能察覺。
    暖爐裏的炭火仍在“劈啪”作響，陽光透過枝椏灑在地上，商青青深吸一口帶著栗子甜香的空氣，隻覺得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特別是前些日子遇到沈煜那夥人的陰影，也逐漸消散。
    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有些害怕，萬一沈煜那幫人懷恨在心，趁著胡八郎不在的時候，來宅裏搗亂，還真是不妙。
    現在總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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