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看著他眼底的疲憊，心裏忽然有些發酸。
    她知道，胡八郎一直把所有的危險都扛在自己肩上，卻從不說苦。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懷裏：“八郎，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不管去哪裏，我都想跟你在一起。就算有危險，我們也一起麵對，好不好？”
    胡八郎身體一僵，隨即緊緊回抱她，聲音沙啞：“好。”
    晨光漸暖，薄霧散去，竹林裏傳來清脆的鳥鳴。
    兩人相擁著站在竹屋前，心中隻覺得有彼此的相伴就無比幸福。
    商青青與胡八郎牽著手回到絲織坊的莊子上時，日頭已升至半空。
    見莊裏的夥計們都在忙碌，商青青紅著臉，攥著胡八郎的手輕聲宣布：“跟大家說個事，八郎……現在是我的夫婿了。”
    話音剛落，莊子裏瞬間炸開了鍋。李二嫂手裏的針線筐“啪”地掉在地上，連忙上前拉住商青青的手，笑得眼角皺紋都擠在一起：“哎喲！恭喜少夫人！恭喜胡先生啊！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辛管事也放下手裏的賬冊，笑盈盈地拱手：“往後該稱呼胡夫人了，恭喜二位喜結連理！”
    商青青被說得臉頰發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胡八郎卻自在得很，抬手跟眾人打招呼，語氣熟絡：“多謝大家惦記，往後還請多關照我家娘子。”
    他在莊子上本就人緣好，之前幫著解決過蠶絲滯銷的難題，夥計們都服他，此刻更是圍著起哄：“胡先生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得請我們喝酒啊！”
    “現在可不行。”商青青連忙解圍，臉上還帶著紅暈，“前些天官府貼了告示，先帝駕崩，國喪期間不許筵席宴飲，等過了這段日子，一定請大家好好喝一頓。”
    眾人這才猛然想起國喪的事，剛才熱鬧的氣氛瞬間淡了些，臉上都露出幾分尷尬。
    李二嫂悄悄拉了拉商青青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那少夫人，您跟胡先生的婚事，是怎麽操辦的？沒違了規矩吧？”
    商青青正要解釋，胡八郎已笑眯眯地開口：“我們是在告示宣布之前成的親，隻是一直沒跟大家說，不算違例。”
    這話既解了圍，又給足了商青青體麵。
    眾人果然鬆了口氣，又笑著鬧了幾句，才各自散開幹活。
    商青青轉頭瞪了胡八郎一眼，趁人不注意，在他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
    這家夥，撒謊倒是越來越順口。
    這時，辛管事拿著賬冊走過來：“對了胡夫人，胡先生，這幾天的訂單和交貨情況，您二位要不要過目一下？”
    “不著急。”商青青擺擺手，“辛管事你先記錄好，等我回府再看。”
    胡八郎伸手攬住她的肩，笑著補充：“我們正新婚呢，讓我娘子好好休息兩天，賬目的事不急。”
    辛管事連忙點頭：“是我考慮不周，有道理有道理！您二位先忙，我去安排夥計們把新到的蠶絲入庫。”
    看著辛管事走遠，商青青忍不住拉著胡八郎快步離開莊子，一路走一路笑：“你剛才那話說得，好像我多嬌氣似的。”
    “我娘子本來就該嬌著寵著。”胡八郎捏了捏她的手心，眼底滿是寵溺。
    兩人回到商宅，商青青又把婚事告訴了家裏人。
    春桃第一個跳起來，雀躍地喊了聲“姑爺”，忙前忙後地要去收拾新房。
    王教頭也拱手道喜，臉上滿是喜氣。
    仆人們更是紛紛上前道賀，院子裏一派熱鬧。
    商青青沉浸在喜悅中，沒注意到小林子站在廊下，臉色複雜。
    他攥著手裏的書卷，指尖泛白，隻勉強擠出一句“恭喜姑姑，恭喜胡先生”，語氣裏沒多少真心。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仆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少夫人！胡先生！外麵……外麵來了兩個人，說是找您二位的！”
    “誰啊？”商青青疑惑地抬頭望去，隻見院門口站著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月白長衫，麵容俊朗卻帶著幾分冷意，正是陸文昭。
    他身邊的女子穿著華麗的錦裙，眉眼間帶著幾分嬌縱，竟是沈明珠！
    商青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胡八郎也收斂了笑意，伸手將她護在身後，眼神冷了下來。
    這兩個不速之客，怎麽會找到這裏？
    沈明珠的小腹已經隆起。
    她扶了扶鬢邊的珠花，正要開口，卻看著胡八郎將商青青護在身後的模樣。
    頓時心頭妒火竄起，臉色驟然一寒：“嫂子……”
    話未說話，就被商青青冷聲打斷：“我已經與胡八郎成親，從此與你沈家恩斷義絕，再無半分關係，‘嫂子’二字，我擔不起。”
    沈明珠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哦？成親？如今先帝駕崩，國喪期間民間嚴禁嫁娶，你們怎麽可能成親？怕是不顧禮法，私下苟合吧！”
    她故意將聲音提高幾分，想讓院中的仆人都聽見，好讓商青青難堪。
    商青青氣得臉頰漲紅，正要開口反駁。
    胡八郎已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地掃向沈明珠，挑眉道：“我們在官府發布告示之前便已拜堂成親，有三媒六聘為證，婚書更是清清楚楚寫著日期，倒不知沈小姐口中的‘苟合’，從何而來？”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瞬間將沈明珠的氣焰壓了下去。
    沈明珠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陸文昭輕輕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即看向胡八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胡先生倒是好本事，隻是人妖殊途，強行結合，就不怕觸犯天條，引來天譴嗎？”
    “天譴？”胡八郎眼神驟然變得森森，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妖氣，“我活了這麽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若天要譴我，早在我護著青青的時候就來了，輪不到你來多嘴。”
    他往前踏出一步，無形的壓力籠罩住陸文昭，“倒是陸公子，插手皇家爭鬥，屠戮無辜官員，就不怕報應落在自己身上？”
    陸文昭卻毫不畏懼，反而玩味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戲：“我做的事，自有我的道理，就不勞胡先生費心了。”
    沈明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意，冷冷道：“罷了，我今天來不是跟你逞口舌之快，也不是追究你商青青守不守婦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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