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上前一步，緊緊地把商青青抱在懷裏，聲音哽咽道：“姑姑，跟我在一起吧。我們離開這裏，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再也不管這些紛爭，再也不管什麽皇位玉璽，好不好？”
    商青青頓時渾身僵硬，腦子裏一陣懵，心裏亂成一團。
    小林子的懷抱很用力，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和執拗，也帶著一種讓她窒息的壓迫感。
    但商青青還是認為，小林子是被童年的苦難和長久的依賴衝昏了頭腦，才會產生這樣畸形的情愫。
    他本性不壞，隻是太害怕失去，太想抓住身邊唯一的溫暖了。
    “小林子，你先放開我。”商青青輕輕推開他，語氣帶著幾分疲憊，又帶著幾分嚴肅。
    “你聽我說，你對我的感情，隻是孩子對親情的依賴，不是男女之情。等你再長大些，遇到真正喜歡的姑娘，就會明白現在的想法有多荒唐了。”
    “我不會遇到的！”小林子固執地說，“我心裏隻有你，再也裝不下別人了！我不做皇帝，也不娶媳婦，就想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這有什麽錯？”
    看著他眼中的執拗和痛苦，商青青心裏像是被針紮一樣難受。
    她萬萬沒想到，對小林子這份親情，竟然會被他扭曲成這樣。
    “這當然有錯！”商青青用力掙脫小林子的懷抱。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雖無血緣關係，但是一直以姑侄相稱，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更不能說這樣的話。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姑姑，就把這些念頭都收起來，好好做你的少年郎，不要再想有這些不倫的想法。”
    小林子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她是不會答應的，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絕望：“姑姑，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姓胡的，才不肯答應我？是不是隻要他在，你就永遠不會多看我一眼？”
    “胡八郎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和他好好過日子。”商青青語氣平靜，耐著性子勸說，“而你，是我養大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幸福。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我明白了。”小林子低下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如果我做皇帝，是不是就能讓你刮目相看？是不是就能有資格留在你身邊？”
    商青青心裏一緊，剛想開口勸阻，就見小林子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光芒裏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如果做皇帝，能讓你留在我身邊，能讓你離開那個姓胡的，那我就做這個皇帝！”
    “小林子，你……”商青青又氣又急，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她沒想到，自己的拒絕，竟然會讓他重新燃起登基的念頭。
    她轉頭看向小林子，語氣帶著幾分警告：“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許再胡思亂想！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把那些荒唐的念頭都忘了！”
    說完，她轉身快步走出了廂房，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走出房門，看到胡八郎站在廊下等候。
    商青青才鬆了口氣，可是心裏的慌亂卻久久無法平息。
    她快步走到胡八郎身邊，輕輕拉住他的手。
    感受到來自他手心的溫度，心中才安定了一些。
    不過商青青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怎麽了？”胡八郎察覺到她的異常，握緊了商青青的手。
    又抬手輕撫她額前的碎發，語氣溫柔：“小林子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這麽不開心？”
    商青青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小孩子鬧脾氣。”
    她沒敢告訴胡八郎小林子的真實想法，她現在心頭還很亂。
    胡八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並未追問。
    隻是輕輕把她攬進懷裏柔聲道：“別想太多了，餓了吧？進去吃飯吧。”
    商青青點了點頭，跟著胡八郎走進了堂屋。
    可她心裏卻亂成了一團麻，小林子的話像是一根刺，深深紮進了她的心裏，讓她坐立難安。
    她不知道，小林子的執念已經深種，這場圍繞著皇位和情愫的風波，才剛剛開始。
    而胡八郎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緊鎖的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凝重。
    他這隻千年的狐狸，其實早已看穿了小林子的心思。
    活了漫長歲月，見慣了人世間的愛恨嗔癡，早已看淡了這些糾葛。
    所以對小林子的情感，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
    隻是覺得自己跟商青青兩情相悅便好。
    可他忘了，商青青是凡人，她的情感細膩又滾燙。
    小林子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紮在她心上。
    看著商青青愁容滿麵地扒拉著碗裏的米飯，味同嚼蠟。
    胡八郎坐在對麵，不動聲色地給她夾了塊糖醋魚。
    那是她往日最愛的菜，可此刻商青青隻是勉強扯了扯嘴角，連筷子都沒動。
    擱下碗筷，商青青實在坐不住。
    起身走到廊下，風帶著冬日的涼意，吹得她打了個寒顫。
    胡八郎隨後跟了出來，將一件厚實的披風搭在她肩上，輕輕攬住她的肩頭。
    “還在想小林子說的那些話？”胡八郎的聲音溫和，卻帶著洞悉一切的清明。
    商青青身子一僵，轉頭看向他，眼眶微微泛紅：“你……你都知道？”
    胡八郎頷首，語氣平淡：“他那點心思，藏不住。以前覺得不過是少年人一時糊塗，依賴過甚罷了，沒當回事。”
    他頓了頓，看著商青青緊鎖的眉頭，眼底掠過一絲歉意，“是我疏忽了，忘了你把他當成親生孩子疼，他的話，對你的傷害最大。”
    在胡八郎眼裏，小林子的情愫不過是塵埃微末，既掀不起風浪，也礙不著他什麽。
    可商青青不一樣。
    她靠在廊柱上，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我現在真的好煩。商素素、平陽侯，一個個都盯著小林子，想把他當成奪權的棋子。我拚盡全力想護他周全，可他……他偏偏生出這樣的心思。”
    她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很疲憊地靠在胡八郎胸膛：“我不想再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什麽皇位，什麽玉璽，什麽宗室紛爭，我都不在乎。我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可怎麽就這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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