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水簾洞內，萬妖盛宴已至高潮。
    陳凡結束了他那番似是而非的“截教道統”演說，高坐主位，安然享受著下方眾妖王投來的、混雜著敬畏與狂熱的視線。仙桃的清香與人參果的異香交織，靈氣濃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牛魔王那張粗獷的黑臉上滿是紅光，他端著一個巨大的玉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碗中琥珀色的猴兒酒漾出圈圈漣漪。
    “師兄！老牛我……我敬你一杯！”
    “從今往後，誰敢對師兄不敬，就是與我老牛為敵！我老牛第一個……第一個就把他踏成肉泥！”
    陳凡含笑舉杯，正欲應下這番粗豪的效忠之言。
    就在此時。
    毫無任何征兆。
    一股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大恐怖，自九天蒼穹之上，驟然降臨！
    並非威壓，並非殺氣，而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足以讓大羅金仙都感到自身渺小的“存在”感。
    嗡——！
    整個水簾洞，乃至整座花果山，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
    前一秒還喧囂震天的宴會，陷入了一片死寂。
    牛魔王端著酒碗的手僵在半空，碗中酒液的漣漪靜止了，他臉上的醉意與狂熱被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極致恐懼所取代，渾身的肌肉繃緊，動彈不得。
    他身旁的蛟魔王，更是不堪，雙腿一軟，直接從座位上滑落，癱軟在地，那張素來精於算計的臉上，隻剩下純粹的空白。
    就連修為已至大羅金仙頂峰的楊戩，也猛然站起，他眉心那隻緊閉的天眼在皮肉之下瘋狂跳動，仿佛要自行裂開。他體內的八九玄功瘋狂運轉，卻在那股宏大的存在感麵前，渺小得宛如螢火之於皓月。
    “大哥……”
    哪吒的臉上血色盡退，他下意識地朝陳凡靠攏，仿佛隻有靠近這個大哥，才能讓他從那股要將神魂都凍結的恐懼中，汲取到一絲暖意。
    整個水簾洞，隻有一人，依舊安坐。
    陳凡放下了酒杯。
    他抬頭望向洞頂，山石的阻隔在他眼中形同虛設。
    【叮！檢測到來自‘紫霄宮’的超規格因果饋贈！】
    【饋贈物：上清聖人本源劍氣一道）】
    【饋贈人：通天教主師尊）】
    【饋贈理由：護犢子。】
    【是否接收？】
    陳凡看著係統麵板上那簡單粗暴的四個字，確認了自己剛剛耗費海量因果點編輯出的“過去”已經完美生效，甚至還收獲了意料之外的驚喜。
    他沒有理會係統的提示，隻是平靜地開口，打破了這片死寂。
    “都出去看看。”
    他的話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將眾妖從那神魂凍結的狀態中喚醒。
    “呼……呼……”
    牛魔王大口喘著粗氣，他低頭看著自己劇烈顫抖的雙手，滿臉的不可置信。
    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螻蟻，麵對著即將傾覆的整個天穹。
    楊戩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身形一閃，已經衝出了水簾洞。
    緊接著，牛魔王、蛟魔王、哪吒，以及所有還能站立的大妖，全都驚駭地跟了出去。
    當他們衝出洞口，抬頭望向花果山的上空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空依舊是那片天空，萬裏無雲，惠風和暢。
    但在那高遠的天穹之上，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青色劍氣，正靜靜地懸浮在那裏。
    它隻有三寸長短，細若毫發。
    它沒有散發出任何威壓，也沒有攪動一絲一毫的天地靈氣，安靜得就仿佛是一道錯覺。
    可是在場的所有生靈，從天仙小妖到大羅金仙，在看到那道青色劍氣的瞬間，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了一幅幅恐怖的畫卷。
    那是屍山血海，是萬仙隕落。
    那是宇宙崩塌，是星河破碎。
    那是混沌重開，是大道寂滅！
    一種純粹的、斬絕一切生機、斷滅一切因果的終極殺伐之意，不需要任何媒介，直接烙印在了他們每個人的真靈之上。
    “鐺……”
    一聲微弱的悲鳴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楊戩手中那柄三尖兩刃刀，此刻竟在微微顫抖，刀身之上神光暗淡，器靈仿佛遇到了世間最恐怖的天敵，瑟瑟發抖。
    “嗡嗡——”
    另一邊，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現，正是剛剛才移栽完人參果樹、正在洞府深處穩固地脈的鎮元子。
    他此刻哪還有半分地仙之祖的從容，道袍淩亂，發髻散開，臉上寫滿了駭然與驚惶。
    他懷中那本號稱防禦無雙的先天靈寶“地書”，此刻正劇烈地震顫著，發出陣陣哀鳴，書頁表麵流轉的土黃色光暈，幾乎要被那道懸於天際的青色劍氣徹底壓垮。
    鎮元子是準聖大能，見識遠非尋常仙神可比。
    他死死地盯著那道青色劍氣，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用一種混合著狂喜、崇敬與極度恐懼的顫音，失聲驚呼：
    “是……是聖人！”
    “是上清靈寶天尊！是聖人親臨的劍氣！”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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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人”兩個字，宛如一道九天神雷，在所有妖魔的腦海中轟然炸開。
    如果說之前陳凡自稱“聖人弟子”，他們是將信將疑，最終因其帶來的巨大利益和強大背景而選擇追隨。
    那麽現在，當一尊真正的聖人，以這種無可匹敵的方式“顯聖”於此，他們心中最後那一絲懷疑，也徹底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發般的狂熱！
    他們的王！
    他們的盟主！
    他的師尊，真的是那位殺伐第一的截教聖人！
    這不再是自稱，不再是宣示，而是得到了聖人親自背書的、鐵一般的事實！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驚天事實衝擊得神魂顛倒之際，天穹之上，那道青色的劍氣，動了。
    它沒有展現出任何驚世駭俗的速度，隻是緩緩地、優雅地，在整個花果山的領空之上，盤旋起來。
    第一圈。
    劍氣所過之處，虛空留下一道淺淺的青色軌跡，久久不散。一股無形的道韻擴散開來，整個花果山的護山大陣，在這股道韻的加持下，瞬間穩固了十倍不止。
    第二圈。
    劍氣之上，一絲微不可見的上清仙光灑落。整座花果山的靈脈，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本源，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生長、蛻變。山間的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青翠欲滴，靈氣逼人。
    第三圈。
    劍氣盤旋完畢，靜靜地懸停在水簾洞的正上方。
    這三圈，沒有任何言語，卻勝過世間一切法旨。
    它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更像是在向整個三界，向天庭，向西天，向那紫霄宮中另外幾位存在，宣告著此地的主權！
    此山，有聖人罩著！
    此山，是截教道場！
    “撲通！”
    牛魔王再也支撐不住，巨大的身軀轟然跪倒在地，他對著那道劍氣，對著水簾洞的方向，將自己那顆碩大的牛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撲通！撲通！撲通！”
    他身後，蛟魔王、……所有前來投靠的妖族大聖，無一例外，全都跪伏於地，五體投地，用最虔誠的姿態，朝拜著那份來自聖人的庇護。
    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是何等的氣運！
    楊戩沒有跪，但他握著三尖兩刃刀的手，卻不自覺地放鬆了。他看著身旁依舊平靜的陳凡，心中那份因“兄長轉世”而產生的愧疚與孺慕，此刻又多了一層無法言喻的敬畏。
    大哥的師尊……竟真的是那位聖人。
    那道青色劍氣在空中稍作停頓，隨後化作一道流光，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徑直射向了陳凡的眉心。
    陳凡不閃不避，任由那道足以抹殺準聖的劍氣，沒入自己體內。
    他隻覺得一股溫暖而霸道的上清本源之力，瞬間融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最後在他的紫府之中，凝聚成了一枚青色的劍形印記。
    陳凡抬起頭，環視著跪了一地的妖魔，以及身旁神情複雜的楊戩、哪吒和鎮元子。
    他緩緩開口。
    “都看什麽。”
    “繼續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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