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祥雲之上，陳凡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他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雲下那兩個身影身上，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身旁的楊戩，仿佛在問他，這場戲，演得可還精彩？
    楊戩冷峻的麵容上沒有一絲波瀾，隻是微微頷首。
    大哥想看戲，那他便陪著。
    大哥想殺人，那他便遞刀。
    就這麽簡單。
    而雲下的豬八戒，聽到那一聲“二郎”，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宣判時刻！
    是生是死，是榮是辱，全在猴哥……不，全在大佬的一念之間！
    他仰著頭，臉上已經擠出了最卑微、最諂媚的笑容，正準備將自己肚子裏所有能想到的好話、漂亮話、求饒的話全都倒出來。
    可就在這時，一個沉默的身影，先他一步，動了。
    沙悟淨。
    他沒有跑，也沒有喊。
    他隻是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朝著天空走來。
    他的步伐不快，但異常沉穩，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虛無的空氣，而是一條看不見的，通往天際的堅實階梯。
    他的表情，無悲無喜。
    那雙寶藍色的琉璃眼中，映著天空之上，那道被萬仙拱衛的金色身影。
    清澈，且堅定。
    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吸引了。
    連滾帶爬的豬八戒停下了動作，張著嘴，一臉愕然地看著自己這個平日裏最不起眼的三師弟。
    遠處的寶象國君臣，也屏住了呼吸。
    祥雲之上的哪吒和一眾截教仙人，也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他們都想知道，這個從始至終都沉默如石像的男人，究竟想做什麽。
    在萬眾矚目之下，沙悟淨的身影，穿過了雲層，來到了陳凡所在的這片祥雲之前。
    他沒有像豬八戒那樣隔著老遠就哭喊，也沒有試圖靠近。
    他在距離陳凡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然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破舊的僧袍，雙膝一彎，在虛空中，對著陳凡，單膝跪了下去。
    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大聖。”
    沙悟淨低著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不帶絲毫情緒的波瀾，卻字字千鈞。
    “悟淨，願隨。”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卑微的哀求，更沒有天花亂墜的表忠心。
    隻有五個字。
    大聖，悟淨願隨。
    這五個字，比豬八戒那聲嘶力竭的哭喊，有力一萬倍。
    因為它代表的不是投機，而是選擇。
    一個經過深思熟慮，一個基於最冷靜的邏輯判斷，最終做出的選擇。
    他，沙悟淨，卷簾大將，曾經的天庭忠臣，後來的取經苦力，在看清了所有現實之後，選擇追隨眼前這位新的“大聖”。
    祥雲之上，一片寂靜。
    楊戩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動容。
    哪吒看著沙悟淨，眼神裏也少了幾分不屑，多了幾分認可。
    就連那些高傲的截教仙人，看向沙悟僧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審視。
    他們都能聽出這五個字背後的分量。
    陳凡終於將目光，從楊戩身上移開，落在了單膝跪地的沙悟淨身上。
    這個老實人，倒是一直都分得清局勢。
    從白虎嶺開始，他就從未真正附和過唐三藏。
    他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挑擔，趕路。
    當他發現“取經”這個任務本身已經因為主導者的愚蠢而無法進行下去時，他便果斷地放棄了任務，選擇了新的“老板”。
    很聰明，也很現實。
    對於這樣的人，陳凡並不討厭。
    甚至，有幾分認可。
    他輕輕一抬手。
    一股無形的柔和力量憑空出現，將沙悟淨的身體穩穩托起，讓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
    “你倒是個明白人。”陳凡的聲音很平淡，“既然如此，以後，便跟著我吧。”
    沙悟淨感受著那股溫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心中巨震。
    他抬起頭，看著陳凡，那雙寶藍色的琉璃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名為“激動”的光芒。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站在了哪吒的身後。
    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位置。
    雲下的豬八戒，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紅了！
    羨慕！嫉妒！恨！
    憑什麽！
    憑什麽這個鋸了嘴的葫蘆，一句話不說，就這麽輕輕鬆鬆地上去了？還得到了猴哥的親口認可？
    俺老豬又哭又喊，連臉都不要了，怎麽還在這裏喝西北風！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豬八戒心中的危機感，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他感覺自己再不加把勁，這最後一班車，就真的要開走了！
    他正要再次扯開嗓子嚎兩聲，祥雲之上，陳凡那帶著玩味的聲音，終於飄了下來。
    “那頭豬。”
    豬八戒一個激靈，知道這是在叫自己，連忙把頭仰得更高，臉上擠出的笑容，諂媚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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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跟我混？”
    “想！想！俺老豬做夢都想！”豬八戒點頭如搗蒜，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半拍。
    陳凡輕笑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懶洋洋的腔調。
    “可以。”
    豬八戒聞言，巨大的狂喜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幾乎要當場跳起來！
    成了！俺老豬成了！
    然而，陳凡的下一句話，卻像一盆冷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但是，我花果山，不養閑人。”
    陳凡伸出手指，遙遙指向下方那亂作一團，君臣百姓還處在震驚與茫然中的寶象國。
    “看到下麵了麽？”
    “看到了！看到了！”豬八戒連連應聲。
    “那奎木狼雖已被拿下，但此地留下的爛攤子，總得有人善後。”陳凡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那百花羞公主如何安置，寶象國與天庭的關係如何修複，這些事情，瑣碎得很。”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你，若能將此事處理得妥妥當當，讓我滿意了，再憑你自己的本事，來東勝神洲花果山尋我。”
    “若是辦不好，或者我沒在花果山看到你……”
    陳凡沒有把話說完，但那言下之意，豬八戒聽得清清楚楚。
    豬八戒先是一愣，隨即，那顆塞滿了投機取巧念頭的腦袋，瞬間就轉過彎來了！
    這是……這是考驗！
    這是猴哥給俺老豬的投名狀啊！
    這不是什麽刁難，這是機會！天大的機會！
    隻要辦好了這件事，自己就有了加入這個新團隊的資格！
    想通了這一點，豬八戒心中的那點忐忑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幹勁與狂喜！
    這等小事，對他曾經的天蓬元帥來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猴哥……不！盟主！盟主您放心！”
    豬八戒激動得連稱呼都變了，他挺起自己那肥碩的胸脯，拍得“嘭嘭”作響。
    “這等小事，包在俺老豬身上！保證給您辦得漂漂亮亮，利利索索！”
    說完，他生怕陳凡反悔似的，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隻見他身子一晃，那身破舊的僧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雖不如當年，卻依舊威風凜凜的銀色戰甲！
    他整個人氣勢一變，那股屬於天蓬元帥的威嚴，竟是恢複了三四分！
    “來人！”
    他對著下方那些還在發呆的寶象國衛兵，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
    “速速護送公主回宮！好生安撫！若有半點差池，休怪本元帥的釘耙不認人！”
    “還有你們，把這裏打掃幹淨！將國王陛下請來，本帥有要事相商！”
    豬八戒叉著腰，指揮若定，頤指氣使，將一眾寶象國君臣指揮得團團轉，竟真的有幾分大元帥的模樣。
    祥雲之上，陳凡看著下方那隻突然變得“勤快”起來的豬，臉上玩味的笑容更盛。
    他不再理會，轉過身，對著楊戩、哪吒，以及新加入的沙悟淨，淡淡地說道：
    “走了，回家。”
    “是，大哥！”
    “是，師叔！”
    “是，大聖！”
    三道截然不同，卻同樣恭敬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巨大的祥雲調轉方向，載著數萬仙神，化作一道橫貫天際的流光，朝著東勝神洲的方向，浩浩蕩蕩地飛馳而去。
    一個全新的，以陳凡為絕對核心的團隊，在此刻，已然初具雛形。
    這個團隊裏，有三界公認的第一戰神楊戩當打手。
    有桀驁不馴的少年英雄哪吒當先鋒。
    有沉默可靠、任勞任怨的沙悟淨當後勤。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一個精於算計、擅長交際、並且負責搞笑的胖子，來處理那些上不得台麵的瑣事。
    這陣容，何止是強？
    簡直是豪華到了極致！
    比起那個處處掣肘、內耗不斷、連個黃袍怪都搞不定的取經團隊，強了何止一萬倍！
    從此以後，三界之中，再無那個需要師父庇護的齊天大聖。
    有的，隻是一個讓天地變色，讓聖人忌憚，手握無上權柄的——萬仙盟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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