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深處，
    密室。
    陳凡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再隱瞞了。
    那不是東一個西一個的小麻煩。
    這是天要塌了！
    他傳出了六道最高級別的召集令，目標，他麾下聖地最核心的六個人。
    不多時，一道道強橫的氣息接連降臨。
    楊戩一襲銀甲，手持三尖兩刃刀，第一個跨入密室，一言不發，不動如山地守在陳凡身後。
    緊接著，九天玄女身著玄色勁裝，悄然出現，站到了他身側。
    哪吒腳踩風火輪，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咋咋呼呼：“前輩！叫俺來啥事？是不是又要幹架了？”
    隨後，仙風道骨的鎮元子，手持拂塵，緩步而入。
    麵容冷峻的無當聖母，帶著截教特有的鋒銳之氣，也隨之到達。
    最後，是牛魔王，他扛著混鐵棍，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甕聲甕氣地嚷嚷：“我說賢弟，這麽大陣仗，是準備提前跟靈山開戰嗎？”
    六個人。
    楊戩、九天玄女、哪吒、鎮元子、無當聖母、牛魔王。
    這六個人，代表著他花果山聯盟最頂尖的戰力，也代表著他所有“因果編輯”的最高成果。
    他們，就是他對抗三界舊秩序的基石。
    而現在，這塊基石，即將分崩離析。
    陳凡看著眼前這六張臉，沉默了片刻。
    他第一次，要向他們，部分地“攤牌”了。
    “今天請諸位來，是有一件關乎我們所有人存亡的，天大的事，要告訴大家。”
    陳凡一開口，密室裏的氣氛就變了。
    連最跳脫的哪吒和最粗豪的牛魔王，都收起了玩鬧的心思，齊刷刷地盯著他。
    陳凡沒有說自己是穿越者，更沒提編輯器的存在。
    他將這個危機，包裝成了一種，他們所有人都能理解，也最能感同身受的……劫難。
    “諸位應該都感覺到了，自我從五指山下脫困以來，花果山，乃至整個三界，都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孫悟空，從出世那一刻起，就不在天道的定數之內。我是一個……異數。”
    “而你們，因為各種因果際會，與我這個‘異數’，產生了緊密的糾葛。我們，事實上已經結成了一個，逆天而行的聯盟。”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讓眾人消化。
    “既然是逆天，自然會遭到天道的反噬。”
    “一股無形，卻又至高的力量，已經盯上了我們。”
    “它正在試圖‘修正’所有與我相關的‘異常因果’。它的方式，就是……抹除！”
    “抹除我們的過去，抹除我們的記憶，將一切，都撥回它所謂的‘正軌’！”
    這番半真半假的話，讓密室裏炸開了鍋。
    “什麽？！”哪吒第一個跳了起來，小臉漲得通紅，“前輩的意思是……有東西要搞我們？誰？玉帝？還是如來？”
    “都不是。”陳凡搖了搖頭，“是天道本身。”
    “天道？”牛魔王的大嗓門也響了起來，他滿臉不信，“賢弟，你沒開玩笑吧？天道虛無縹緲，怎麽會針對我們？”
    然而，更多的人，在陳凡話音落下時，想到了更深、更可怕的東西。
    楊戩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往前踏了一步，聲音發緊。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
    他艱難地開口，問出了那個讓他心膽俱裂的問題。
    “我腦中……關於你是楊蛟轉世的記憶……隨時，可能會消失？”
    這個問題，讓哪吒也僵住了！
    他猛地扭頭看陳凡，失聲叫道：“那我呢？我那‘九竅玲瓏心’的救命之恩……也是如此？！”
    鎮元子撫須的手，停在半空。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終於明白，自己那段關於“點化之恩”的記憶，為何會來得那般突兀，那般理所當然，卻又在道心深處，總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虛幻感！
    如果這是來自“異數”的因果嫁接，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無當聖母的身體繃緊了。
    她想到了那個還在碧遊宮中神誌不清，被兩股記憶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弟子趙江！
    密室裏安靜得可怕。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搞不清狀況的牛魔王，全都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這不是簡單的敵人！
    這不是一場可以用武力解決的戰爭！
    這是從根源上的否定！
    是存在層麵的抹殺！
    他們這個聯盟的根基，他們彼此之間最深刻的羈絆，無論是兄弟之情，救命之恩，還是同門之誼，點化之道……
    所有的一切，都可能隻是隨時會被刪除的泡影！
    一旦這些記憶被抹除……
    楊戩還是那個聽調不聽宣的司法天神，他會重新想起，眼前這個“大哥”，是當年大鬧天宮的妖猴。
    哪吒還是那個天庭的先鋒大將，他會忘記救命之恩，隻會記得自己奉玉帝之命前來剿滅妖邪。
    鎮元子還是那個地仙之祖，他會發覺自己被一隻猴子戲耍，所謂的“學術知己”，不過是一場天大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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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聯盟，會土崩瓦解！
    他們會從最親密的戰友，變回最原始的……敵人！
    “賢弟！”
    牛魔王終於咂摸出味兒來了，他銅鈴般的大眼睛瞪著陳凡，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你的意思是，跟著你混，隨時有可能會被洗掉腦子，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他的話，粗俗，卻直指核心。
    所有人都看向陳凡。
    他們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交代！
    陳凡迎著所有人的視線，沒有絲毫退縮。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把所有人都逼到懸崖邊上，讓他們切身體會到這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恐懼！
    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真正意義上，和他站在一起，對抗這個共同的，看不見的敵人！
    “不錯！”陳凡點頭，承認得幹脆。
    “隻要你們還認我這個大哥，這個前輩，這個道友，這個師弟……你們就都在天道的‘清除名單’之上！”
    “七仙女的記憶錯亂，隻是一個開始。”
    “截教趙江道友的道心失守，是第二個。”
    “下一個，不知道會是誰。可能是哪吒，可能是二郎，也可能是鎮元大仙你！”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這還怎麽打？”哪吒泄了氣，一臉的頹敗，“我們總不能去跟老天爺幹一架吧？”
    一直沉默的九天玄女，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
    “這不是打不打的問題。”
    她看向陳凡。
    “這是一個選擇題。”
    “是坐以待斃，等著我們之間的‘因果’被一點點磨滅，最終分崩離析，甚至反目成仇。”
    “還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陳凡接過了她的話，聲音裏，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瘋狂與決絕。
    “還是，主動出擊！”
    “既然天道認為我們的‘過去’是錯的，那我們就創造一個，連它自己，都無法否認的，更加‘真實’的過去！”
    “既然它想修正我們，那我們就幹脆……把製定規則的它，給修正了！”
    狂！
    前所未有的狂！
    把天道給修正了？！
    這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在場的人隻會當他是個瘋子。
    可這話，是從創造了無數奇跡的孫悟空口中說出來的！
    密室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他這句話震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就連牛魔王，都張著大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是想逆天。
    他是想……換了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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