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的這個問題，仿佛一道貫穿混沌的驚雷，直指所有謎題的核心。
    你，又是誰？
    這個問題，讓陳凡的神魂瞬間緊繃。
    他該如何回答？
    說自己是孫悟空？那隻是這一世的皮囊。
    說自己是陳凡？那不過是另一段早已逝去的凡人記憶。
    說自己是來自異界的穿越者？這恐怕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但在這個連天道都要俯首的存在麵前，說出這個秘密，又會引來何種不可知的後果？
    他耗盡二百六十五萬因果點，賭上神魂俱滅的風險，不是為了在這裏玩一場“猜猜我是誰”的啞謎。
    然而，就在陳凡的神魂飛速運轉，權衡著該如何給出那個最穩妥，又能換取更多信息的答案時，鴻鈞道祖並沒有等待。
    他那古老、淡漠，仿佛萬古不變的意誌，竟是自問自答。
    下一刻，一個足以將陳凡過往所有認知，所有謀劃，所有掙紮都徹底顛覆的驚天秘密，被他用一種敘述天氣般平淡的口吻，揭示了出來。
    “你，與你之‘器’，非是異數。”
    “而是天道為了自救，從無盡世界之外，引來的‘變數’。”
    轟！
    陳凡的神魂，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徹底炸裂！
    整個神魂意識，如同被一道創世神雷正麵劈中，陷入了一片無法思考的空白。
    什麽？
    什麽意思？
    我不是bug？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病毒？
    我是……天道自己請來的？
    這個反轉，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離奇，如此的……荒誕！
    他穿越至今，所有行動的底層邏輯，都是建立在“自己是異數，是天道不容的變數”這一基礎之上的。
    對抗天庭，顛覆靈山，修改因果……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逆天而行”，都是在挑戰這個世界的既定規則。
    他最大的敵人，不是玉帝，不是如來，而是那個試圖將他“格式化”的，冰冷無情的世界修複機製——“因果清道夫”。
    可現在，這個世界最至高的存在，這個規則的製定者，卻告訴他。
    兄弟，搞錯了。
    你不是外人。
    你是我們自己人，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請來的外援！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黑客，處心積慮，用盡手段，終於黑進了全球最頂級的安保係統。正當他準備大幹一場，向世界證明自己的實力時，係統後台卻彈出一個歡迎窗口：【親，您終於來啦！我們等您好久了！快來幫我們修一下漏洞吧！】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陳凡的神魂，在短暫的空白之後，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狂亂情緒。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傾盡全力，揮出必殺一拳的拳手，結果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比那更糟，是對方不僅沒躲，還主動把臉湊了過來，滿懷期待地等著他這一拳。
    這算什麽？
    耍猴呢？
    不對，他本來就是猴……
    鴻鈞的意誌，並沒有理會陳凡內心的驚濤駭浪，那淡漠如水的聲音，繼續在虛無中響起，解釋著一切的根源。
    “當一個世界，因為內部的種種原因，陷入了無法依靠自身力量去解決的‘死局’之時……”
    他的意誌，掃過那張密密麻麻，再無一絲落子之處的星光棋盤。
    “……天道，便會耗盡最後的本源，打開一道通往‘域外’的微小縫隙，引入一個完全不屬於此方世界，不受此方因果束縛的‘變量’，來打破這潭死水，攪動這盤死棋。”
    “你，孫悟空，或者說，陳凡……”
    鴻鈞的意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便是這個‘變量’。”
    “而你的那個編輯器，便是天道法則在接引你到來時，為你量身定製，賦予你用來打破棋局，重塑因果的，唯一的‘工具’。”
    驚天大反轉！
    徹徹底底的驚天大反轉！
    陳凡終於明白了。
    原來，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病毒，也不是什麽bug。
    他是天道官方認證的“係統更新補丁”！
    他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因果人生編輯器】，也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逆天金手指。
    而是天道親手打造的“管理員工具”！
    怪不得！
    怪不得他的編輯器可以如此輕易地攫取天道之力，去修改所有人的記憶，去嫁接全新的因果。
    因為他用的，本就是天道賦予的最高權限！
    這就好比，一個公司的老板，發現公司內部已經腐朽不堪，兩個副總為了爭權奪利，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即將破產。
    老板無力回天，於是從外麵請來一個履曆空白的年輕人，直接任命他為“特別顧問”，給了他調動公司一切資源的權力，甚至可以修改公司過去的某些“不合理”的規章製度。
    老板的目的隻有一個：把公司給我盤活了！把那兩個礙事的副總給我幹掉！
    而他陳凡，就是那個“特別顧問”。
    玉帝和如來，就是那兩個把公司搞僵的副總。
    至於那個讓他頭疼不已，不斷追殺他盟友的“因果清道夫”……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殺毒軟件”！
    那更像是一種……kpi考核機製！
    是在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催促他，逼迫他，讓他不要滿足於小打小鬧的“修補”，而是盡快去搞個大的，盡快去執行那個“改變世界底層代碼”的終極計劃！
    比如，把他自己和“盤古”綁定在一起！
    想通了這一切，陳凡的神魂非但沒有感到輕鬆，反而生出了一股更深的寒意。
    好家夥！
    這盤棋下得可真夠大的！
    連他這個自以為是的棋手，從頭到尾，都隻是一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棋子！
    他以為自己在第一層，算計著楊戩和哪吒。
    他以為玉帝和如來在第二層，算計著西遊和量劫。
    他以為係統在第三層，在背後引導著他。
    搞了半天，鴻鈞道祖，或者說天道本身，在第五層！
    不，他根本不在樓裏，他就是那棟樓本身！
    一種被徹底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感覺，讓陳凡的神魂感到極度的不爽。
    他的意念，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火氣，直接衝著那虛無中的意誌質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早說？為何要眼睜睜看著我的盟友，七仙女、趙江……被那個所謂的‘清道夫’抹除記憶？很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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