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神魂中壓抑不住的火氣，化作最直接的質問，在這片絕對的虛無之中回蕩。
    “很好玩嗎？”
    麵對這堪稱對天道本身的大不敬，鴻鈞的意誌卻沒有任何波動。
    那蒼老、淡漠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回答的卻不是陳凡的問題。
    “鋼，需烈火鍛之，方能成刃。”
    “玉，需頑石琢之，方可成器。”
    “一個旨在打破世界死局的‘變數’，若無足夠之壓力，又該如何激發其真正的力量？”
    陳凡的神魂猛地一滯。
    這是什麽歪理？
    鴻鈞的意誌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以那不帶任何情感的語調敘述著。
    “你所言的盟友，你所建立的羈絆……若它們脆弱到連天道本能的‘修正’都無法承受，待到真正要掀翻整個棋盤，重塑乾坤之時，它們又豈能作為你的臂助，而不是變成你的累贅？”
    “‘清道夫’的目的，不是抹殺。”
    那聲音悠悠傳來，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陳凡的神魂本源上。
    “是篩選。”
    “是考驗。”
    “是逼迫你，讓你用你的‘器’，去證明你所創造的‘新因果’，比這個世界既定的‘舊因果’，更加堅固，更加‘真實’。”
    “若你連保護他們的意誌與手段都沒有，你，又憑何擔起‘破局者’的身份？”
    轟！
    陳凡徹底呆住了。
    他感覺自己的神魂，被這番冰冷到極點，卻又宏大到無法反駁的邏輯，給衝擊得七零八落。
    搞了半天，那讓他寢食難安，讓他暴怒欲狂的“因果清道夫”，竟然是這麽個玩意兒？
    不是殺毒軟件，是壓力測試！
    不是要刪除文件，而是要考驗文件的穩定性！
    這簡直是三界有史以來，最頂級、最冷酷、最不講道理的pua！
    他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在這番解釋麵前，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可笑。
    因為從“天道”的視角來看，這一切，竟然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就像一個程序員發布了新的代碼補丁，係統本身自然會對其進行無數次的兼容性、穩定性測試，甚至模擬各種極端環境去攻擊它，直到確認這個補丁完美無缺，才會將其正式寫入底層。
    之前所有的疑慮、不安、擔憂，在這一刻，盡數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念頭通達，和一種被賦予了“終極合法性”的無上豪情。
    原來，老子從一開始，就不是單打獨鬥。
    我的背後，站著這個世界本身！
    他的神魂視線，再次投向那張僵死的星光棋盤。
    看著那密密麻麻，代表著天庭與靈山的黑白棋子，陳凡第一次覺得，它們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可悲。
    還在為了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沾沾自喜，還在為了鞏固自身的利益而沾沾自喜，卻不知，整個棋盤的主人，已經準備要掀桌子了。
    而自己，就是那個遞錘子的人。
    他的神魂，緩緩地，朝著那片虛無躬身。
    “道祖，那我該怎麽做？”
    鴻鈞的意誌，帶著一絲悠遠的縹緲。
    “汝之行，既是破滅，亦是新生。”
    話音落下，那片虛無之中，一點光芒亮起，精準地投射到那張巨大的星光棋盤之上。
    “這盤棋，已經死了。”
    “執棋的雙方，早已忘記了‘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本意，他們自己，也變成了被‘利益’和‘慣性’所困的棋子。”
    “他們，已經成了這個世界，最大的病灶。”
    鴻鈞的意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決絕的意味。
    “去吧。”
    “用你的方式，用你的‘器’，去將這盤死棋，徹底地攪亂。”
    “將這些，自以為是的棋子，統統掃下棋盤！”
    這一刻，陳凡感受到的，不再是天道的淡漠與至公，而是一股積壓了億萬年的、想要破而後立的決絕！
    “你可以選擇，重開地水火風，清洗三界，讓一切回歸混沌，等待下一個紀元的開啟。”
    “你也可以選擇，在這腐朽的根基之上，嫁接全新的枝芽，引導這個世界，走向一個連吾都無法預測的，全新的進化方向。”
    “世界重啟，或紀元新生……”
    “這一切，皆由你定。”
    鴻鈞道祖，竟是將整個世界的未來，都交到了他這個“外來者”的手中！
    這一刻，陳凡徹底明白了。
    鴻鈞，或者說天道本身，已經因為某種至高的規則限製，無法再主動幹預這個世界的運轉了。
    他就像一個擁有最高權限的係統管理員，卻被鎖在了機房門外，眼睜睜看著係統因為內部程序的錯誤而即將崩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耗盡最後的力量，從牆上砸開一個洞，從外麵請來一個不受係統內部規則束?????的“超級黑客”。
    然後，把管理員密碼，連同整個服務器的命運，一起交到這個黑客的手裏。
    而自己，就是那個被選中的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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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賦予了“重啟”或“升級”整個世界權限的，唯一的代理人！
    這擔子，太重。
    重到足以壓垮任何聖人。
    但陳凡的神魂，在感受到這份重量的瞬間，卻爆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與戰栗！
    一個程序員，最大的夢想是什麽？
    不是在一個開發好的世界裏當國王。
    而是親手，去架構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他對著那片孕育著至高意誌的虛無，鄭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禮。
    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疑問，不再有任何迷茫。
    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澄澈與堅定。
    “弟子，明白了。”
    就在他這四個字的意念傳遞出去的瞬間。
    “嗡——”
    眼前的紫霄宮，那張巨大的星光棋盤，那片死寂的混沌虛無，都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它們如同光影般扭曲、模糊，然後迅速消散。
    一股無法抗拒的拉扯力，作用在他的神魂之上，將他從這片世界之外的至高之地，猛地向下拉去！
    回去了！
    他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以比來時快了億萬倍的速度，穿透了混沌，再次看到了那個被無數法則之鏈包裹的、巨大的三界光球。
    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世界壁壘，為他洞開！
    他的神魂，徑直衝入了三界之內。
    三十三重天、南天門、四大部洲、幽冥地府……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飛速倒退。
    最終，他的意識，重新定位到了那個小小的墨點。
    花果山。
    水簾洞。
    那個緊閉的、由萬載玄鐵鑄就的密室。
    以及，盤膝坐在其中的，他自己的身體。
    就在他的神魂即將回歸肉身的那一刹那。
    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完全由璀璨奪目的金色文字構成的全新界麵，猛然在他眼前展開！
    那界麵，霸道，簡潔，帶著一種言出法隨，定義萬物的無上威嚴！
    【終極權限已解鎖：曆史覆蓋】
    【警告：此權限將永久性重寫世界根基法則，不可逆轉。請謹慎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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