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河畔，晚風微涼。
    陳凡剛從那道世界裂痕帶來的深層危機感中回過神，一種源自血脈、甚至比血脈更深邃的劇痛，猛地貫穿了他的神魂！
    這感覺，就像有人拿著一把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了他最核心的靈魂本源之上！
    “楊戩！”
    陳凡臉色煞白，甚至來不及跟身邊的女王打一聲招呼，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已出現在楊戩閉關的靜室之外。
    靜室之內，早已不是什麽靈氣氤氳的修行聖地。
    這裏麵，充滿了狂暴、混亂、互相衝突撕咬的道韻，像一個被塞了太多不兼容插件而即將藍屏死機的電腦！
    不，更像一個塞滿了炸藥，引線已經“滋滋”冒煙的火藥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神魂被強行撕裂後才有的焦糊味，惡心又驚悚。
    而楊戩那壓抑到極致的、不似人聲的野獸般嘶吼，仿佛一把無形的利爪，狠狠刮擦著每一個靠近者的耳膜，讓人頭皮發麻。
    陳凡一腳踹開大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猛縮。
    那個三界聞名，向來以高冷孤傲、儀容嚴整著稱的司法天神，此刻正狼狽不堪地抱著頭，在光滑如鏡的地麵上痛苦翻滾。
    他周身護體的仙光，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忽明忽暗，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那張俊朗威嚴的麵容，因極致的痛苦而徹底扭曲，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猙獰得可怕。
    最恐怖的是他額頭上的天眼！
    那隻曾洞察三界虛妄、讓無數妖魔聞風喪膽的第三隻眼，此刻正不受控製地瘋狂開合。
    從裏麵射出的，不再是純粹的破妄神光。
    而是一束束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曆史的、黑白二色瘋狂交織、互相吞噬的混亂光束！
    白光代表著【楊家有三郎，楊蛟魂不滅，轉世為石猴】的既定“事實”。
    黑光，則代表著【楊蛟力戰身死，魂飛魄散】的原始“曆史”！
    兩條因果線，正在他的識海裏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血腥戰爭！
    “大哥！”
    “楊戩兄弟！”
    哪吒和牛魔王等人緊隨其後，當他們衝進靜室，看到這一幕時，無不駭然失色。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楊戩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一股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至高無上的恐怖力量，強行撕扯、覆蓋、格式化！
    就像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用一塊沾滿了墨水的橡皮，粗暴地來回塗抹！
    陳凡心念電轉，立刻調動了體內的“大因果人生編輯器”。
    下一刻，一行行刺眼的血紅色警告，如同刷屏的彈幕，瘋狂地在他眼前彈出！
    【警告！檢測到未知高維幹預！“因果清道夫”已完成針對性進化！】
    【鎖定核心錨點人物：“楊戩”！】
    【正在執行最高優先級操作：“根源記憶格式化”！】
    【清除效率預估：較上一版本地府生死簿事件）提升1200！】
    “格式化”？！
    這冰冷的三個字，讓陳凡瞬間感覺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這他媽已經不是殺毒了，這是直接重裝係統啊！
    “係統！給我穩住他！不計代價！”
    陳凡怒吼著，瘋狂調動因果點，試圖對那段【楊家有三郎】的核心記憶進行“加固”。
    【正在消耗因果點：點……加固失敗！】
    【正在消耗因果點：點……加固失敗！】
    【正在消耗因果點：點……】
    十萬因果點，如同一顆小石子丟進大海，僅僅是讓楊戩翻滾的動作停滯了不到半秒，隨即被更加狂暴的痛苦所取代。
    一行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係統提示，緩緩浮現。
    【係統提示：對方正在使用‘管理員權限’進行強製刪除，您的‘用戶級’修複權限，效力已被完全壓製。】
    陳凡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
    這還玩個屁啊！
    哪吒看著在地上嘶吼的楊戩，小臉慘白，嘴唇都在哆嗦。
    他身後的混天綾和風火輪，都感應到了主人的恐懼，靈光黯淡。
    他內心深處，一個從未有過的、足以顛覆他整個世界的恐怖念頭，瘋狂滋生。
    “怎麽會這樣？二哥他……他看盟主……不，看大哥的眼神變了！”
    “那不是看親人的眼神，那是……那是看毀家滅門的血海仇人的眼神！”
    “如果……如果二哥的記憶是假的，那我的呢？”
    “我那毫無瑕疵的蓮花真身……那位匿名贈予‘九竅玲瓏心’的上古大能……難道，也會在某一天，被這樣活生生地抹掉嗎？”
    一想到這裏，哪吒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這時，地上那狂暴的掙紮，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楊戩不動了。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從地上抬起頭。
    那雙曾經在麵對陳凡時，總是充滿了孺慕與溫情的星眸，此刻隻剩下兩片猩紅的血海。
    裏麵翻湧的，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憎恨，以及一種看待陌生人，甚至……看待一隻卑劣蟲子般的冰冷。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隻毀了他一切的妖猴。
    他死死地盯著陳凡。
    喉嚨裏發出沙啞的、仿佛兩片生鏽的金屬在互相摩擦般的聲音。
    他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
    “……是……誰？”
    “我的大哥……楊蛟……早在上古之時，就已經被金烏活活燒死，魂飛魄散了！”
    “你這妖猴！”
    “究竟……對我的記憶……做了什麽？！”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楊戩眼中最後一絲屬於“兄弟”的溫情，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原始記憶”被篡改後，所引發的滔天怒火，和冰冷刺骨的殺意！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手中的三尖兩刃刀發出一聲悲鳴，刀尖直指陳凡的咽喉！
    整個萬妖聖地賴以建立的聯盟根基。
    陳凡最引以為傲，也最信任的武力後盾。
    在這一刻，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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