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聖地之殤,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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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千多個背影消失得很幹脆。
沒有回頭,也沒有什麽依依不舍的狗血戲碼。
求生是本能,這沒什麽好指責的。
留在原地的數萬妖眾,看著空蕩蕩的山路,手裏的兵器有些拿不穩。
剛才被那一通“職場防坑指南”激起來的熱血,在冷風一吹之後,涼了一半。
誰心裏都有一杆秤。
一邊是跟著那個總是把“老子天下第一”掛在嘴邊的猴子,去對抗那不可戰勝的天道。
一邊是隻要跪下磕個頭,哪怕當狗也能活著的苟且。
雖然大部分人選擇了前者,但恐懼這東西,就像是下水道裏的老鼠,隻要有一點縫隙,就會鑽出來啃食人心。
我掃了一眼係統麵板。
那條代表【軍心】的紅色曲線,雖然止住了那種跳崖式的暴跌,但依然趴在穀底,像是一條死魚。
【警告:當前陣營士氣極度低迷。】
【警告:若遭遇首輪打擊失利,發生大規模潰逃的概率為99.9。】
【係統建議:宿主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建議兌換“超時空傳送符”,隻要998……】
“閉嘴。”
我在心裏罵了一句。
轉身。
朝著水簾洞走去。
步伐很穩,沒讓人看出我腿其實也有點軟。
這哪裏是玩遊戲,這簡直是在走鋼絲,下麵還是插滿刀子的那種。
……
水簾洞內。
平日裏吵得像菜市場的妖王聚會,今天安靜得能聽見鍾乳石滴水的聲音。
噠。
噠。
噠。
這聲音每響一下,在座各位大佬的心髒就跟著抽搐一下。
氣氛壓抑得讓人想吐。
這裏坐著的,哪個不是三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是真刀真槍地幹,哪怕是麵對十萬天兵,這幫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現在懸在頭頂上的,不是刀槍。
是規則。
是那種“我說你是垃圾,你全家就是垃圾”的因果律武器。
牛魔王坐在左下首,麵前擺著一壇子平日裏最愛的“猴兒酒”。
但他一口沒動。
那張長滿黑毛的牛臉上,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
“俺老牛不怕死。”
牛魔王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他抓起酒壇子,也沒喝,就是死死地攥著。
“當年跟著大王鬧天宮,被那哪吒三太子追著砍,俺也沒慫過。”
對麵的哪吒翻了個白眼,但沒接茬。
“可現在……”
牛魔王手上一用力,“哢嚓”一聲,那壇子極品仙釀直接碎成了渣,酒水順著他滿是黑毛的手臂流下來,跟血似的。
“這不是打架。”
“這是要把咱們變成畜生。”
“俺家紅孩兒才三百歲,正是調皮搗搗的時候。”
“要是讓他以後天天給那幫神仙端茶倒水,稍不如意就要挨鞭子,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牛魔王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鼻孔裏噴出兩道白氣。
“那比殺了俺還要難受一萬倍。”
“俺們連選擇怎麽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這一番話,算是把遮羞布給扯下來了。
在座的都有軟肋。
誰也不想自己死後,連帶著子孫後代都變成那種行屍走肉。
坐在他對麵的鎮元子,平日裏最講究儀態。
此時卻癱坐在石椅上,頭上的道冠都歪了。
這位地仙之祖,手裏捏著那柄從不離身的拂塵,指節發白。
“封神榜……嗬嗬,封神榜。”
鎮元子苦笑兩聲,笑聲比哭還難聽。
“貧道修道無數元會,自以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靠著那株人參果樹,就算是聖人親臨,也得給貧道三分薄麵。”
他抬起頭,渾濁的老眼裏滿是血絲。
“以人參果樹的天地靈根品級,或許能護住貧道一人真靈不失,哪怕肉身毀了,也能借地脈苟延殘喘。”
說到這,他停住了。
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眼巴巴看著他的妖王們。
那些平日裏把他當做“聖地守護神”供著的晚輩們。
鎮元子嘴唇哆嗦了兩下,最後還是把那句最殘忍的話說了出來。
“但……也僅此而已。”
“貧道護不住這滿山的人。”
“規則之下,皆為螻蟻。”
“貧道這地仙之祖,在天道的一紙公文麵前,也不過是個稍微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眾人心中最後一點幻想。
連擁有天地靈根的鎮元子都認慫了,他們這些還在玩泥巴的小妖怪還能怎麽辦?
等死?
還是排隊領號去當天庭的清潔工?
“咣當!”
一聲巨響打破了死寂。
哪吒猛地站起來,一腳踹飛了身邊的石凳。
那石凳撞在岩壁上,碎石飛濺。
“憋屈!”
“太他媽憋屈了!”
這位三壇海會大神,此刻就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混天綾在他周身瘋狂舞動,把空氣都攪得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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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又不打,談又不談!”
“直接扔個破榜下來就判咱們死刑!”
“這也叫天道?這也叫聖人?”
哪吒赤紅著雙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我就不信了!”
“大不了我把這條命還給他們!”
“就算是自爆元神,炸個粉身碎骨,小爺我也絕不讓那幫偽君子把我的名字寫在那個破布條上!”
他是在發泄。
但這種發泄,聽起來更像是無能狂怒。
坐在角落裏的無當聖母,一直沒有說話。
她低著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袖口的一道舊劍痕。
那是當年萬仙陣中留下的。
聽到“封神榜”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恐懼,是任何修為都無法抹去的。
“沒用的……”
無當聖母的聲音很輕,像是夢囈。
“當年師尊布下萬仙陣,也是這般心氣。”
“萬仙來朝,何等風光。”
“可結果呢?”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透著精明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一片死灰。
“四聖聯手,破陣殺人。”
“截教三千紅塵客,盡入西方做沙彌。”
“剩下的一點血脈,要麽上了封神榜做了傀儡,要麽像我這樣,像過街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了這麽多年。”
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曆史……又要重演了嗎?”
“這次,連個像樣的陣法都沒有,就要被那樣的一張榜單,給徹底抹殺了嗎?”
她的絕望,比任何人的怒火都要沉重。
因為她經曆過。
她知道那是怎樣一種讓人窒息的無力感。
整個水簾洞,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這種沉寂,不是安靜,而是在等待宣判。
就像是重症監護室外的家屬,等著醫生出來搖頭。
一直坐在我不遠處的九天玄女,眉頭緊鎖。
她手裏拿著幾枚玉簡,正在飛快地推演著什麽。
作為曾經黃帝的兵法老師,她是這裏唯一一個還在試圖用理智尋找出路的人。
“或許……”
九天玄女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們可以效仿上古妖庭。”
玄女語速很快,手指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複雜的星軌。
“若是能集結萬妖之力,重啟周天星鬥大陣。”
“利用星辰之力扭曲時空,製造一個獨立於三界之外的小世界。”
“或許……能暫時屏蔽天機的鎖定?”
她越說越急,似乎想要說服自己這個方案可行。
“隻要封神榜感應不到我們的真靈氣息,它就無法強製吸取!”
“隻要我們躲進時空裂縫裏……”
然而。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徹底停了下來。
她手裏的玉簡,“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不……不行。”
九天玄女搖了搖頭,臉色蒼白。
“封神榜是因果律武器。”
“隻要我們在洪荒留下了痕跡,哪怕是以前留下的,它都能順著因果線找過來。”
“除非我們能徹底抹除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存在痕跡。”
“否則,就算躲到混沌深處,那鎖鏈也能把我們的魂魄鉤出來。”
這根本不是戰術層麵的問題。
這是降維打擊。
<手裏有你的賬號id,一個指令就能封你的號。
這怎麽打?
沒法打。
所有的計謀,所有的神通,在絕對的權限狗麵前,都成了笑話。
這就是萬妖聖地自建立以來,麵臨的最大危機。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無解之局。
我一直沒說話。
就那麽坐在那張鋪著虎皮的石椅上,一條腿翹在扶手上,晃啊晃的。
手指輕輕敲擊著麵前的石桌。
噠。
噠。
噠。
這節奏很穩,既不急躁,也不慌亂。
我看著係統麵板上那還在不斷跳動的警告彈窗。
看著【因果點】餘額那串剛剛因為“貸款”而變得天文數字般的數字。
又看了看下麵坐著的這幫已經快要被嚇破膽的“絕世妖王”。
這幫家夥,平時一個個咋咋呼呼的。
真遇到這種還沒開打就先宣判結果的賴皮招數,立馬就懵逼了。
沒辦法。
這就是土著和穿越者的區別。
他們敬畏規則。
而我?
我特麽就是來找bug的。
噠。
我的手指停了下來。
那清脆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停頓,讓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
無數道目光,帶著恐懼、絕望,還有那一絲絲不敢說出口的期盼,匯聚在我的身上。
我緩緩抬起頭。
臉上沒有他們預想中的沉重。
也沒有什麽視死如歸的悲壯。
我嘴角向上一扯,露出了一個標準的、讓熟悉我的人看了都會覺得後背發涼的——“老六”式冷笑。
“都哭喪著臉幹什麽?”
我伸手掏了掏耳朵,順便彈了一下手指並不存在的耳屎。
動作極其輕浮。
“元始天尊給你們發個入職通知書,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好歹也是要鬧翻天的主,能不能有點出息?”
牛魔王愣住了。
鎮元子也愣住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位爺還在講段子?
“大哥……那可是封神榜……”
哪吒有些猶豫地開口,語氣裏滿是擔憂,“那是天道規則,改不了的。”
“誰說我要改規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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