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科學院，《國家物理》期刊總部。
    初審辦公室。
    王浩打了個哈欠，眼角滴入幾滴眼藥水。
    又是了無生趣的一天。
    他麵前的屏幕上，是堆積如山的投稿郵件。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學術垃圾。
    “論證陰陽五行與量子糾纏的統一性……”
    刪！
    “一個全新的宇宙模型，推翻愛因斯坦……”
    刪！
    “手搓反物質能源的方法……”
    刪！
    王浩麵無表情，手指在鼠標上機械地點擊著。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審稿，是在給互聯網垃圾學術做垃圾分類處理。
    又一封郵件跳了出來。
    發件人：凡羅米修斯。
    投稿單位：江城職業技術學院。
    “噗。”
    王浩一口咖啡差點噴在屏幕上。
    專科技術學院？
    凡羅米修斯？
    他嗤笑一聲，鼠標指針移動到了“刪除”按鈕上。
    就在即將按下的瞬間。
    他的手指，停住了。
    不知為何。
    “凡羅米修斯”這個名字，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印象中，這個名字，好像源自一個古希臘神話裏，幫人類盜取火種的神。
    稍微有那麽一點點意思。
    就當是繁重工作中，給自己找個樂子吧。
    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郵件。
    論文標題，彈了出來。
    《可控核聚變的工業化實際應用，及其注意事項》
    王浩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可控核聚變？
    還工業化應用？
    一個專科院校？
    這已經不是膽子肥了，這是腦子被驢給踢了！
    他搖搖頭，但好奇心，還是讓他的手，不聽使喚的往下滑動了一下，看到了論文摘要。
    摘要不是傳統的文字概述，而是一個極其複雜，卻讓人一目了然的ZPinCh核聚變離子約束模型……
    看起來極其專業，而且極具設計感，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似乎，有點東西……”
    王浩的輕視收斂了少許。
    他繼續往下看。
    “……可實現等離子體在1.5億度高溫下的穩態自約束，持續穩定時間超過3720小時……”
    王浩的呼吸，停了。
    他整個人僵住，身體前傾，臉幾乎要貼到屏幕上。
    1.5億度？
    3720小時？！
    開什麽國際玩笑！
    目前世界最強的托卡馬克裝置，也隻能維持幾百秒而已！
    這是在寫科幻小說呢？
    王浩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他覺得挺有趣，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往下看。
    “……‘中子洗滌’技術，通過三重循環，將中子增殖與能量轉換效率，提升至99.7%……”
    “……”
    辦公室裏，仿佛能聽到王浩急促的心跳聲。
    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
    他握著鼠標的手，開始有些抖。
    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理智告訴他，這篇論文純屬扯淡，但直覺告訴他，這論文沒準是真的，至少有部分是真的……
    因為光是摘要部分，信息量就已經巨大。
    而且，太專業了！全程沒有一個廢詞，邏輯嚴謹到恐怖。
    每一個理論的銜接，都天衣無縫！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寫出來的！
    若不是他自己就是物理專業畢業的，他可能連概要都看不懂……
    也正因為他看得懂，所以他才覺得可怕！
    這摘要裏的東西，如果有哪怕一個是真的……
    不！
    哪怕隻有一句話是真的……
    核物理界，恐怕都要發生不小的轟動！
    “小王，幹嘛呢？”
    “屏幕上見鬼了？”
    旁邊的老編輯張哥，端著茶杯走了過來。
    王浩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用顫抖的手指，指了指屏幕。
    “喲，讓我看看，什麽玩意兒把你嚇成這樣。”
    張哥湊了過來，念出了投稿信息。
    “江城職業技術學院？《可控核聚變的工業化實際應用，及其注意事項》？哈哈，現在的專科生真會玩……”
    ……
    幾分鍾後，
    他的笑容早已凝固，變得扭曲，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很快，整個辦公室的嘈雜，逐漸消失，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
    大家都圍了過來，脖子伸的老長，想看看屏幕上的資料到底是什麽。
    然後一個個的表情，陸續呆滯。
    ……
    “砰！”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初審組組長劉建國，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都圍著小王的辦公桌做什麽！？”
    “都不用幹活了？”
    他剝開人群，目光落在王浩的電腦屏幕上。
    看到投稿單位，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職業技術學院？！”
    “凡羅米修斯？”
    “王浩！我怎麽跟你說的？這種垃圾郵件，直接刪！浪費時間！”
    “還有你們，上班時間，不許聚眾找樂子！”
    王浩趕緊提醒道：
    “組長……要不你先看看摘要……”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劉建國嘴上罵著，卻還是看向了屏幕。
    他不是傻子。
    王浩老張的表情和反應，都明顯太不正常。
    恐怕是真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他皺著眉，把摘要的內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一秒。
    兩秒。
    三秒……
    ……
    劉建國臉上的怒氣，一點點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荒謬、震驚和迷茫的表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組長。
    劉建國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這怎麽可能……”
    辦公室裏頓時炸了鍋。
    “組長，怎麽樣？這玩意兒是真的假的？”
    “老劉，你倒是說句話啊！”
    “這……這份論文也太誇張了！”
    劉建國抬起手，製止了眾人的喧嘩。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點著屏幕上的公式部分，聲音沙啞。
    “這部分，你們誰看得懂？”
    眾人麵麵相覷。
    王浩苦笑，“組長，我要是看得懂，我現在就在科學院裏當院士了。”
    張哥也搖頭，“這……這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劉建國沉默了。
    理論模型部分，他們能看懂一部分。
    並且能判斷出，這個模型的思路，是自洽且邏輯閉環的！
    但最核心的公式推導部分，他們一個都看不懂。
    他覺得這篇論文是真的，那種源自科學直覺的判斷，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但最關鍵的公式部分，他們無法驗證。
    “組長，我們……怎麽辦？”王浩的聲音發顫。
    “這篇論文的難度和價值，已經超出了我們初審組的能力上限。”
    “王浩！”
    “在！”
    “立即將這篇論文，將加密等級調到最高！不能再讓其他人看到！”
    “我要親手把它交到秦總編手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