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注意到了校長和袁教授那緊張的表情。
    估計他們是擔心被牽連。
    而林凡也並不想牽連任何一個人，也不想牽連學校。
    他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沒有什麽牽頭。”
    “整篇論文，從理論設計，到數據撰稿，再到最終投稿。”
    “沒有其他人參與，也沒有校方參與。”
    “是我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話音落下。
    校長王德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隻要林凡說校方沒參與，那他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而袁旭教授，卻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又酸，又澀，又難受。
    論文的導師一欄，明明寫著他的名字。
    這孩子……是怕牽連到自己，才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他想張嘴說些什麽。
    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秦冰的反應，則是全然的詫異。
    一個人？
    獨立完成了這篇足以改變世界能源格局的曠世之作？！
    她不信。
    她必須親自試試這個年輕人的斤兩。
    “小夥子。”
    “有一些問題，我想和你當麵談談。”
    “方便嗎？”
    林凡點頭。“行。”
    秦冰不再看其他人，直接對校長下令。
    “校長，安排一間絕對安靜的會議室。”
    “這裏太吵了。”
    王德海哪裏敢有半點怠慢。
    “方……方便！領導，第一會議室，就在行政樓，跟我來。”
    ……
    校長親自引路至行政樓，三號會議室。
    林凡跟著秦冰進入了會議室。
    軍部的人沒有進去，直接關上了大門。
    而校長，一眾校領導，主任，袁教授，隻敢站在廁所邊，盡量遠離那些壓迫感十足的軍人。
    ……
    巨大的紅木會議桌旁。
    隻坐著林凡和秦冰兩人。
    會議室裏，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秦冰沒有廢話，找來一支筆，一張紙。
    “刷刷刷——”
    一連串的複雜公式，出現在紙上。
    正是那篇論文被刪減掉的核心部分，公式方程！
    寫到一半，她故意停下筆，將其中一個關鍵的係數，寫錯了一個量級。
    然後，她將紙和筆，推到了林凡麵前。
    林凡隻是掃了一眼。
    便拿起筆，在那串公式後麵繼續往下寫。
    他的速度很快，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片刻之後，他停了下來。
    然後，他用筆杆，輕輕點了點秦冰之前寫錯的那個係數。
    “這裏，錯了。”
    秦冰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挑選的這幾個公式，是整篇論文中最晦澀，最難懂的環節。
    就算是核動力項目組裏，能照著念對的人，都屈指可數！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僅補全了後續的推演。
    還一眼就指出了自己布下的陷阱！
    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他絕對就是那篇論文的原作者本人！
    ……
    秦冰的態度稍微緩和，她收起了所有的審視，表情變得認真。
    同時也有一種，真正遇到同類時，才會有的尊重。
    “球狀閃電型聚變核心，在沒有外部磁場約束的情況下，能量是如何做到自約束的？”
    她是真心請教。
    林凡看到她表情的變化。
    心裏那塊懸著的石頭，也落了下來。
    看來……不像是來問責自己的。
    他稍微放寬了心，開始侃侃而談。
    “能量的自約束，依靠的不是磁場，而是引力共振……”
    “通過超高壓中子源，在核心內部製造一個微型奇點，利用奇點引力，束縛逃逸粒子……”
    會議室裏，成了兩個人的學術戰場。
    從離子約束，到能量轉化。
    從材料抗輻射，到氚的自持。
    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與其說是問詢，不如說是一場巔峰論道！
    秦冰越聊，越覺得過癮和起勁！
    林凡的理論知識功底，比她預想中的還要紮實！
    很多話題，之前她找其他專家聊，還沒到5分鍾，對方就崩潰了，無趣的很。
    而林凡，完全跟得上自己的思路，甚至有些時候，是林凡在引領著自己的思路。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太過癮了！
    ……
    三個小時。
    整整三個小時，之後，兩人的探討，才第一次中斷。
    隻因秦冰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影響了她的發揮。
    她起身，一把拉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門外。
    校長、主任、袁教授……一大群人，還跟木樁子似的杵在那。
    一個也不敢走。
    更不敢進去。
    秦冰看都沒看他們。
    她回過頭，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興奮。
    “林老弟，你口渴嗎？”
    林凡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渴。”
    轟！
    林老弟？！
    這個稱呼，像一顆炸雷，在走廊裏炸開！
    校長王德海的胖臉，狠狠抽搐了一下。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佬對林凡的稱呼，從之前的“小夥子”，變成了“林老弟”？！
    這三個小時裏，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冰對其中一個助理說道。
    “你！去！給我們弄兩瓶冰鎮可樂！”
    助理愣了一秒，立刻一路小跑起來。
    眾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砰！”
    秦冰拿到兩瓶可樂，狠狠把會議室的門，又給關上了。
    走廊裏，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
    “剛……剛才，我沒聽錯吧？……林老弟？”
    “這什麽情況？畫風不對啊！”
    “我靠，這劇情反轉得我腰都快閃了！”
    “袁教授，你和林凡走的最近，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袁教授更是一臉懵逼，
    你們問我？我他麽問誰去！？
    ……
    會議室裏。
    秦冰和林凡，還在繼續。
    兩人從下午，一直聊到了黃昏。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
    秦冰終於停了下來。
    這場酣暢淋漓的對話，讓她收獲巨大，許多困擾已久的問題，在聊天中，迸發了靈感，茅塞頓開，心滿意足！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筆記本電腦上。
    “林老弟，我看你一直帶著這台電腦。”
    “我有些好奇。”
    “像你這樣的天才，筆記本裏，都會裝些什麽？”
    “介不介意讓我看一眼？”
    林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隻不過是自己寫了兩天的東西而已。
    如果能因此，和眼前這位軍方大佬拉近關係。
    對自己將來的發展，絕對有天大的好處！
    他沒有猶豫，直接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推到秦冰麵前。
    屏幕亮起。
    之前沒來得及關閉的工程文件，也直接打開了！
    秦冰看著屏幕上的技術資料，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文檔標題——【可控核聚變離子穩態約束爐的建造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