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苦笑，
    “周部長，您看這小子，就是這麽個脾氣。”
    “給座金山他都嫌燙手。”
    周毅卻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欣賞。
    “這樣才好。”
    “一個純粹的科研人員，也許，對國家更有用。”
    “讓他繼續做他最擅長的事情吧。”
    “我倒是越來越期待，他的未來。”
    ……
    另一邊，
    林凡辦公室門外。
    李澤瑞穿著一身幹淨的研究服，就那麽安靜地站著。
    他的背挺得筆直，
    從早上八點，一直站到了中午。
    期間，有路過的研究員認出了他。
    “那不是……東部分院的李澤瑞博士嗎？”
    “他怎麽站在這裏？”
    “不知道啊，站一上午了，跟罰站一樣。”
    竊竊私語聲，在走廊的各個角落響起。
    東部分院那位天之驕子，跑到南部分院的門口來罰站了？
    這消息，像是長了翅膀，很快就在院內的小範圍裏傳開了。
    不少人假裝路過，偷偷地瞥上幾眼，然後又快步走開。
    臨近午飯時間。
    林凡哼著小曲，從電梯裏走出來，準備回辦公室拿飯卡，去食堂幹飯。
    他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李澤瑞。
    林凡的腳步沒停，隻是很自然地，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去，開門。
    “林所長。”
    李澤瑞在他身後開口。
    一上午沒有喝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凡停下腳步，轉過身。
    “有事？”
    他的語氣平淡，就像在問一個路人。
    李澤瑞沒有立刻說話。
    他看著林凡，然後，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身體彎成了標準的直角，態度無比誠懇。
    “我想加入你的團隊。”
    他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晰。
    “我研究了十年電池，我認為，您的電池技術，才是真正的未來。”
    “我不想錯過這個未來。”
    “職位，待遇，我都沒有任何要求。”
    “哪怕隻是去生產線上擰一顆螺絲，從頭學起，我也願意。”
    林凡看著他。
    他能感覺到，對方說這些話，是發自內心的。
    沒有不甘，沒有嫉妒，隻有對更高維度科技的向往和追求。
    但那又如何？
    “電池的事，已經不歸我管了。”
    “你要是想參與這個項目，去找我們羅院長。”
    說完，他便轉身，刷卡，開門，進屋，關門。
    動作一氣嗬成。
    好像剛才那個對他九十度鞠躬的，是什麽上門推銷的業務員。
    對他來說，東部分院那場發布會，在結束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就已經翻篇了。
    李澤瑞是來道歉，還是來拜師，都與他無關。
    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自己的兩千萬獎金，到賬了沒有。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恰好，屏幕亮起，連續彈出了兩條銀行的短信提醒。
    【尊敬的客戶，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12:32分，入賬10,000,000.00元，當前餘額25,345,678.90元。】
    【尊敬的客戶，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12:33分，入賬10,000,000.00元，當前餘額35,345,678.90元。】
    林凡仔細確認了一遍賬戶上那一長串的零。
    兩千萬。
    一分不少。
    其中一千萬，是羅毅之前承諾的項目獎金。
    另外多出來的一千萬，應該是剛才周毅部長拍板，能源部給的特殊獎勵。
    很好。
    加上自己之前攢下的錢，現在手頭有三千多萬的現金流。
    彈藥充足的很！
    林凡滿意地收起手機，拿上飯卡，準備從辦公室的另一個門，溜去食堂。
    而辦公室門外。
    李澤瑞還站在原地。
    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無比詫異。
    電池的事，已經不歸他管了？
    怎麽會？
    好不容易搞出來這麽不得了的技術，震驚了整個能源部。
    不應該立刻被委以重任，繼續負責這個偉大的項目嗎？
    為什麽他會像扔掉一個玩膩的玩具一樣，說不管就不管了？
    超級天才的腦回路，都是這樣的嗎？
    李澤瑞想不通。
    也搞不懂。
    他站在原地，又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轉身，走向了院長辦公室的方向。
    他不管林凡管不管。
    這個項目，他，跟定了。
    最終，在羅毅的親自安排下，李澤瑞成功辦理了調職手續，正式加入了南部分院。
    他沒有留在院裏做研究，而是主動申請，前往了河西省的星火電池廠。
    在那裏，他將作為一名普通的技術工程師，配合第一條“天樞”電池正式生產線的建設工作。
    當他抵達那個既破敗又充滿未來感的工廠時，
    他看到了一群和他一樣，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曾經林凡的“對手”和專家們。
    他們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
    夜裏十一點。
    林凡洗漱完畢，舒服地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
    忙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他熟練地打開了手機裏的《文明沙盤》。
    打算在睡覺前，看看自己的蓋亞小人們，發展得怎麽樣了。
    熟悉的啟動畫麵一閃而過。
    然而，遊戲界麵剛一展開，就立刻彈出來一條血紅色的，加急提示。
    【蓋亞文明提示：您的第一批“先遣調查兵團”，已全軍覆沒。】
    林凡猛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瞌睡，瞬間就沒了！
    全軍覆沒？
    這怎麽可能！
    他整個人都有些懵。
    自己給那些小家夥，可是提供了“固態超導電池”技術。
    一塊電池的能量，足以支撐一輛軍車，進行橫跨半個星球的超遠距離調查。
    就算在探索途中，遇到了打不過的存在，憑借著近乎無限的能源，掉頭跑回來，總是可以的。
    怎麽會全軍覆沒？
    林凡迅速進入了蓋亞文明的主界麵。
    一切如常。
    基地的能量儲備依舊是滿的，自動化工廠還在不知疲倦地生產著。
    他的目光，很快被倉庫界麵的一個新圖標吸引了。
    那是一個猩紅色的物品圖標，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林凡點了上去。
    物品的詳情，展現在屏幕上。
    【戰利品：殘破的機械劍齒虎屍骸】
    【類型：未知文明造物】
    【描述：由第一批先遣調查兵團，付出全員陣亡的代價，送回的唯一戰利品。】
    【狀態：重度損毀，但保留了部分結構信息。】
    他點擊了“查看模型”的按鈕。
    下一秒，一個充滿了野性和金屬暴力的三維模型，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那是一頭仿生機械猛獸。
    體型比地球上的老虎要大上三圈，通體覆蓋著暗銀色的合金裝甲。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嘴裏那兩根長達半米，如同彎刀般的合金獠牙。
    此刻，這具“屍骸”上，布滿傷痕，都是被蓋亞武器打出的孔洞。
    但最讓林凡在意的，是合金裝甲上，
    遍布的，
    已幹涸的暗紅血跡。
    那些，
    是已陣亡的蓋亞戰士們，
    曾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